第123章:壁刻指迷途
陈砚站在密室出口前,背对着秦雪,右手还搭在门框边缘。
赵九最后那句话在他脑子里转了三遍——“该你了”。
他没回头,也没应声,只是把手术刀重新插进袖口夹层,动作很慢,像是在确认某个习惯是否还在。
秦雪从操作台后走出来,手里捏着存储卡,指尖发白。
她看了眼陈砚的背影,又回头扫了眼瘫在冰棺里的赵九。
那人已经闭上眼,呼吸微弱,但嘴角还挂着一点干掉的液体。
“你还信他的话吗?”秦雪问。
陈砚终于动了,转身时顺手从墙上拔下听诊器,金属头磕在石壁上发出轻响。“信一半。”他说,“人快死的时候,说真话的成本最低。”
秦雪没接话,只把存储卡塞进证物袋,贴身收好。
两人沉默地往回走,脚步踩在冷硬的地面上,声音被四壁吸得干净。
主控面板的蓝光还在闪,数据流停在许国洪的签名上,像一道未愈的伤口。
走到壁画前,陈砚忽然停下。
那幅画刻在整面石墙上,线条粗犷,画的是个穿长袍的人站在山崖边,手握一把弯刀,正劈向一条盘踞的巨蟒。蛇腹裂开,掉出一块玉佩,落在那人脚边。
他盯着玉佩的位置看了几秒,伸手摸进内袋,取出半块玉佩。
边缘锯齿状,纹路古旧,是他母亲临终前塞进他手里的唯一遗物。
“你觉得这是巧合?”他问。
秦雪走近两步,紫外线灯照上壁画。
光线下,一些原本看不见的细线浮现出来——蛇颈下方有一行小字:“血启门,骨引路”。
她皱眉:“这不像装饰性刻痕,倒像是提示。”
陈砚低头看着玉佩,没说话。他用拇指蹭了蹭缺口,然后轻轻划破指尖,一滴血顺着纹路滑下去,落在壁画上蛇腹裂口的位置。
血珠渗进石缝。
地面猛地一震。
壁画中央咔地裂开一道竖缝,冷风从里面涌出,带着一股陈年纸张和铁锈混合的气味。
秦雪往后退了半步,灯举在身前。缝隙慢慢扩大,刚好够一人通过。
“你要进去?”她问。
“已经走到这儿了。”陈砚把玉佩收回口袋,取下听诊器,将金属头绑在手术刀柄前端,伸进通道试探。
刀尖触到第三块地砖时,两侧墙缝突然弹出两枚细针,钉入前方石壁,针尖泛着幽蓝。
“古代毒针。”秦雪低声说,“麻痹类毒素,剂量够让一头牛躺三天。”
陈砚收回刀,从急救包里抽出一根钢丝,是之前拆钢钉时留下的。他把四根断针用钢丝串联,形成回路,再轻轻拨动机关底座。咔一声轻响,两侧针槽缩回墙内。
“过。”他贴地趴下,腹部着地,缓缓往前爬。
通道极窄,肩宽勉强通过。头顶是粗糙的石板,离背脊不到十公分。他一手撑地,一手握刀在前探路,膝盖一点点挪动。
秦雪跟在后面,手里灯照着他的脚踝。空气越来越闷,呼吸声在狭窄空间里来回碰撞。
爬了约莫十五米,前方豁然开朗。
一间石室出现在眼前,四壁刷着灰浆,角落摆着一张石桌,桌上放着一套青铜器械——镊子、钳子、骨锯,样式古老,但打磨精细。
最醒目的是天花板中央垂下的无影灯,造型现代,灯罩连接着裸露的电线,另一头通向墙上的配电盒。
陈砚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他走到灯下,抬头看。
灯臂有编号:XTP—06—F。
和主控面板日志里出现的批号一样。
他眼神沉了沉,没说话,转向房间另一侧。
那里躺着一具冰人,面部盖着纱布,胸口缠着绷带,外衣早已腐烂,只剩残片挂在身上。
陈砚走过去,蹲下,掀开纱布一角。
是一张年轻的脸,眉骨高,鼻梁直,嘴唇紧抿。虽然肤色青白,但轮廓清晰。
他认出来了。
这张脸,和医院档案室里许国洪三十年前的照片,一模一样。
“这是……”秦雪站在他身后,声音压低。
陈砚没回答,手指移到冰人胸口,轻轻揭开绷带一角。
下面是一道缝合伤口,长约十二厘米,斜跨左胸。针脚细密,打结方式特殊——每一针都带一个反旋扣,防止术后撕裂。
是他自己惯用的手法。
不是模仿,是复刻。
连下针角度、深度、线尾留长都一致。
“这不可能。”秦雪喃喃道,“他怎么可能……把自己的手术记录原样复制到几十年前?”
陈砚站起身,环视四周。石桌上有本病历本,纸页泛黄,边缘脆得像枯叶。他从口袋掏出酒精棉,浸湿口罩戴上,示意秦雪别靠太近。
秦雪打开气流罩,轻轻覆在病历上方,再用软毛刷拂去表面浮尘。放大镜凑上去,一行字浮现:
患者姓名:许国洪
年龄:24岁
诊断:神经性震颤晚期,伴随认知紊乱
治疗方案:施行陈氏微创缝合术,术后观察意识稳定性
落款日期是1988年12月3日。
主治医师签名栏,三个字墨迹清晰——林昭。
陈砚盯着那名字看了很久。
林昭。
父亲的师弟,后来“新体计划”的首席科学家,也是当年亲手提交报告,把父亲送进审判庭的人之一。
可这份病历显示,早在八十年代末,林昭就已经在给许国洪做手术。
那时候,父亲还没出事,陈家医术还在军中享有盛誉。
“他们认识得比我们想的早。”秦雪低声说。
陈砚走到冰人身侧,再次俯身检查缝合线。他用手术刀尖轻轻挑起一根线头,拉了一下。
线是现代合成材质,不是八十年代该有的羊肠线。
“有人后来换过。”他说,“这具身体被重新处理过,为了匹配现在的技术链。”
秦雪翻到病历背面,发现一页附录,字迹不同,是后来加写的:
> 样本七号适配成功
> 记忆锚点植入稳定
> 建议启动双轨意识同步程序
下面有个手写批注:“等他回来。”
没有署名。
陈砚盯着那行字,手指慢慢收紧。
“许国洪不是主谋。”他忽然说,“他是第一个实验品。”
秦雪抬头看他。
“林昭治好了他的震颤,但用了陈家的技术。后来父亲封掉实验,林昭被逐出师门,他就带着许国洪一起消失。几十年后,许国洪回来,先成了副院长,再当上了院长,然后开始清理所有阻碍‘新体计划’的人。”
“包括你父亲。”
“也包括我。”陈砚站直身体,“他们不是在追杀我们陈家,是在完成一场延续了五十年的试验。我和王振海,都是棋子。”
石室陷入短暂安静。
只有配电盒里传来轻微的电流声。
陈砚走到无影灯下,仰头看灯臂编号。XTP—06—F。这个批号不仅出现在钢钉上,也出现在当年军方采购清单里。而审批人,正是许国洪。
“供应链没换。”他低声重复,“人也没换。”
秦雪把病历影像存进加密卡,收好。她看着陈砚,犹豫了一下:“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陈砚没答,而是走向石桌,拿起那套青铜器械。镊子柄上刻着一行小字:“传于持心者”。
他放下器械,抬头看向天花板角落。
那里有个微型摄像头,镜头漆黑,但接口连着电线。
“他们一直在看。”他说。
话音刚落,无影灯突然亮了。
刺眼的白光洒下来,照得整个石室如同手术室。
陈砚眯了下眼,立刻反应过来——这不是供电恢复,是远程激活。
他迅速扑向配电盒,拉开盖板,里面线路复杂,但有一根红色光纤格外显眼。
他正要动手切断,秦雪忽然喊了一声:“等等!”
她指着冰人。
冰人的眼皮,在灯光下,极其轻微地颤了一下。
陈砚停住手,一步步走回去。
纱布不知何时滑落了一角,露出半只眼睛。瞳孔收缩,虹膜颜色正在变化,从灰褐转为深黑。
“他在接收信号。”秦雪声音发紧。
陈砚立刻掏出纳米磁片,贴在冰人锁骨下方。磁片刚接触皮肤,就震了一下,频率迅速攀升。
“不是干扰。”他咬牙,“是同步。”
他猛地抬头,看向摄像头。
镜头微微转动,对准了他的脸。
下一秒,冰人右手突然抬起,五指张开,然后缓缓收拢,动作精准,像在模拟某种操作。
陈砚盯着那只手。
那是他半个月前给自己缝合伤口时的动作。
每一个指节的弯曲角度,都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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