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你错过了
松寥到了地铁口，旁边站了一人，被灯光笼在身上，她没在意，从那人阴影底下，走了过去。
等她完全把那道身影丢在后面，那人在她身后道：“喂！”
竟是顾正的声音。
她不敢相信地回头，真是他。
她惊喜又诧异：“你怎么在这里？”
他提着一只纸袋，有点无奈：“五分钟前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从对面走过来的。你走路不看人吗？”
松寥在想心事，有点抱歉：“只顾看路了。”
他站在她面前，由于身高的缘故，角度俯视，可整个人比周日那天柔和了许多：“我送你回学校。”
她点点头，强行收回流连的目光，面前的人英气勃发，她从不知道，有人能把皮衣穿得这么好看。
两人进了站，顾正问：“上次是怎么回去的？”
“坐地铁的。”
顾正看她一眼：“有没生我的气？”
“哪敢。”
“那就是有。”
“没有。”松寥笑，“就是想起杜冶说的一句话。”
“什么？”他神色戒备。
“他说他车开得再好，也不随便当人司机。这话是不是太傲娇了？”
顾正冷哼一声，静待下文。
“你比他随和，我想，坐你的车，门槛不高，应该不难，但你会随时把人丢下吧？”
顾正：“……”
到了闸机处，她扫码，他用地铁卡。
通过后，他伸出胳膊，在她身后箍她的脖颈，“还说不生气。”
“真的没生气。”松寥被箍得难受，用两只手拽他的胳膊：“到我们学校的地铁新建了一站，比原先的站点近多了，我没坐过，一直想试试。”
顾正这才松手。
成天跟在宋俨那个老男人屁股后头，除了研究还是研究。她对外面的世界，哪怕是新建的地铁站点，都感到无比的新奇。
他想起，那天在疾控中心，他对宋落星说，让她家司机来接，宋大小姐的脸色都变了。
两人上了地铁，这个时段是加班人的下班高峰期，没位子了。
两人站在门一侧的拐角。
她看了看他用的那张地铁卡，是早些年地铁站售卖的纪念卡，有些年头了。
顾正靠着车壁，在风的呼啸声中问：“看什么？”
“我不知道你还用地铁卡。”最近几年，人们都在扫码、扫码……
“我恋旧。”顾正注视着她。
“的确。我也觉得，二维码虽然便捷，却毫无感情和温度。”
从前她住顾家的时候，每天由柴叔接送，跟顾正同坐一辆车，一起上学放学。两人的学校离得近，每天柴叔先接上她，然后和她一起在顾正的学校门口，等他放学。
她抓住顾正身旁的扶手：“而且，我也不知道，你还坐地铁。”
顾正嗤地一声，悻悻投她一眼，把卡放回口袋里：“你不知道的多着呢。大学我常坐地铁，每天都让家里司机接送的日子，不烦吗？”
“也是。”可她觉得，那白衣少年双手插在长裤口袋里，不带一丝笑容地从学校走出来的样子，真好看。
“不过，我第一次坐地铁的时候，你人在吴城，错过了。”
“错过什么了？”她一脸懵。
“错过了我第一次坐地铁啊。”
松寥：“……”
她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头：“小顾同学，人的一生，有很多个第一次，不必事事纪念。”
顾正：“……”
今晚发生的事，让她有些疲惫和不安。
她答应为明慧保密，自然不会吐露半个字。可这件事，顾正迟早会知道，他知道了会怎样？
顾正大学毕业后，就可以回顾伯伯的公司，但显然没那么简单。顾野泊在公司已经树大根深，是个很难缠的对手。这才是他四年前出国的原因吧？
还有今晚的演出，他连问都没问，是不是也有点反常？
车到了下一站，门开了，有个人回过神，急急忙忙往外奔，眼看要撞到松寥的时候，顾正伸手握住她的后脖颈，把她带入怀里。
她下意识地抬头。
他轻按住，感到掌中的肌肤柔嫩细腻，一阵心悸：“困就靠在我肩上睡。”
她穿得不多，疾驰的风从门缝里钻进来，有点冷。现在被他裹进皮衣里，他身体的温度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安逸。
这样的姿势，她靠不着他的肩，只够贴着他胸膛。此时。她能听见他咚咚咚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今天他没用香水，T恤有被太阳晒过的好闻味道，掺杂着淡雅的皮革味，她甚至还能闻到，他身上纯净又阳刚的男性气息。
“不困了。”她说，心里又有点留恋。
“好闻吗？”顾正一动也不动。
“什么？”她没反应过来。
“不是吹嘘自己的嗅觉无比灵敏，就算同一种香气，也能分辨出它们之间的细微差别?”他僵直着身体：“我好闻吗？”
松寥觉得一张脸热气蒸腾，但被他按在手里，进退不得。
这人从前有种冷漠的古怪，现在倒过来了，有种炽热的古怪，仿佛每时每刻不蛊惑人，就不能活似的。
“闻香是一种工作，狗才喜欢嗅人。”她道。
顾正：“……”
沉默了一会，他低头，轻说：“对不起。”
松寥明白他的意思。
今晚邵意认出了他的车，他是开车出来的，却陪她坐地铁返校。是因为前几日，他在半道上把她丢下了。
顾正知晓了她的心意，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患得患失。他的下巴在她发丝上蹭了蹭，亲昵地说：“以后不会了。”
气氛好成这样，他以为接下来她会伸手环住他的腰，却听见她说：“真的没关系。那里是闹市区，又不是偏远地方。是白天，又不是晚上，无论坐地铁还是公交都很方便。”
果然是机器人，好像没什么能难倒她似的，连道个歉都道不进去，反而显得他格外鸡婆。
他声音转冷：“你安慰到我了，既然是这样，我也就没那么不安了。
松寥“嗯”了一声，话锋一转：“再说了，伴君如伴虎，你欺负我，也不是一两回了。我从小就知道，你翻脸比翻书还快，早就习惯了。”
顾正被噎得难受，冷眼俯视着这颗比常人要大的脑袋，真想像她说的那样，马上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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