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Marry me
晚春时分。
明慧约松寥吃饭。
两人见面，相逢一笑，闷在心中的小隔阂随即消散。
松寥知道顾正的秘密，虽然从前的事，她不曾参与，但由于她不能说，心中无论如何对明慧都抱有亏欠。
不过，明慧的气色比顾正生日会那天要好，心情似乎也平静了许多。松寥觉得，只要明慧不掺和到顾家内部的纷争，她会一天比一天好起来的。
同时，她第一次不用捧着花出现在****，也觉得轻松。
月光花园的那些花，说实在的，挺重。邵意知道花的是她儿子的钱，每次都见利忘义，整好一大束，根本不顾她这位抱花人的死活。
而明慧知道自己曾有那么几个时刻，是深深嫉妒着松寥的，那种情绪让她变得像昏暗窗户上悬着的蛛网，荒凉落寞。她本来就不喜欢自己，而那种时候让她更加自厌。
其实她知道，能说出不要夹在顾家叔侄中间，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那番话的，是真正的朋友。
松廖身上的某种特质，也深深地吸引着她，即是她所或缺的简洁与专注，她觉得自己总是把事情弄得一团糟，她的世界充满了芜杂。
餐厅就在明慧的学校附近，一家吃brunch的地方，晚市也做。
从学校的西大门走出来，餐厅在这条路的尽头。
两人均感到今晚的路灯似比平常暗多了，可也没发现哪里不对。走了二三十步，忽然，整条街亮了起来，一直绵延到尽头。
两人下意识地停下，这才发现，原来是这条路上的灯箱光源，先前没有打开。
此刻，灯箱亮了。
松寥几乎立刻发现灯箱的画面换了，跟上次她来的时候不同。这一次换成了手绘的插画，每幅虽不一样，但画的都是粉色玫瑰。
上次在学校门口，顾野泊送给明慧的是六枝长茎粉玫瑰，这么巧？
其他行人也纷纷驻足和围观。
明慧不像其他行人那样深感兴趣，神色淡淡的，但也把那些画面看了一遍。
她知道松寥怎么想，只是巧合罢了。
自从上次吃完顾野泊煮的粥后，他再也没出现过。
从前也是这样。他们平常不联络，他只是在他想出现的时候才会露面，可这一次，她有种预感，他不会再出现了，他们之间结束了。
结束，最初是她提出来的，而顾野泊那样习惯掌控一切的人不会甘心，所以要由他来终结，才有效力。
他的历任女伴都是海市有头有脸的名媛，唯她不同。只要稍微冷静地想一想，就会发觉，即便是现在的她，顾正塑造过的她，距离他的世界也非常遥远。
顾野泊是喜欢送她粉色玫瑰，不过他们之间，拖拖拉拉，又难以为继，连分手两个字都没办法说，只因他们从未正式在一起过。
那只是一段地下情，无论当事人怎么想，理智一点看，在第三个人眼里，永远见不得光。
餐厅里，食物很快就送了上来。
两个人聊了些近况和琐事。
吃到中途，忽然听到四周阵阵惊呼声。
他们顺着其他人望去的方向看，餐厅对面的那片写字楼和商场，立面的LED屏幕上，流光溢彩地写着：Marry me。
松寥放下刀叉，心有点慌，这不会是顾野泊在向明慧求婚吧？
如果明慧嫁给了顾野泊，势必要夹在顾正和他小叔之间，那两个人可都不是善茬，顾正说明慧是没有刺的玫瑰，她也认同。在那两人面前，明慧不堪一击。
“你确定不是他吗？”她第一次感到食不知味。
明慧知道松廖指的是顾野泊，她跟顾正“分开”了，她跟顾野泊有瓜葛。事到如今，这段错综复杂的关系，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当然，我们没联系了。”
松廖也太高看她了，她何德何能，能让从没有结婚打算的顾野泊向她求婚？
“可你不觉得很巧吗？”松寥说，“我们刚从西大门出来，没多久，灯箱就亮了。灯箱里的插画是粉色玫瑰。我们在这家餐厅吃饭，视野正好能看到那些LED屏。”
“餐厅里还有其他人呢，刚刚路上，人也不少。”
松廖觉得不对：“可其他人都很好奇，要是明知道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谁还会那么好奇呢？”
“凑巧吧，也许被求婚的人，不在这家餐厅呢。”
松寥沉默了一会，换了个话题：“如果顾野泊向你求婚，你会答应吗？”
明慧很平静地把食物递入口中。顾野泊对她，从无温柔，只有索取。听说他很有绅士风度，可她却从未领略过。
她想起那天在别墅，她打算走，他没有阻拦，而是戏谑地伸出一只脚。宝蓝色的袜子搭配棕色复古的孟克鞋，跃入她眼帘，叛逆得像一场狂风。
“你也太高看我了，如果他真有结婚的打算，不是应该找一位门当户对的名媛吗，怎么会跟我有交集呢？他结不结婚，根本没人管，又怎会自投罗网？”
松寥不再说什么，可心里却不以为然。
她第一次见到明慧，差点惊掉了下巴。她是女子，尚且如此，更何况顾野泊。
就连那个清心寡欲，忙得根本没时间谈情说爱的顾正，不也动过心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门当户对的名媛，有明慧美丽吗，有明慧不懂钻营吗？
杜妈妈才会看重门当户对，因为杜妈妈需要向杜爸证明，她培养的儿子一切都是最好的，比杜爸其他任何一个儿子都要好。
可顾野泊那个老挑剔怎么会看重这些？他没人管，又地位卓然，所图就是顺眼且顺心。只不过他从前的生活圈里，来来往往都是些跟他差不多的人罢了。
“看这手笔，”明慧问，“就不会是顾正在对你制造浪漫？”
她跟顾正都说开了，心中释然，本想活跃一下气氛的，可话一说完，就觉得没过脑子。
不可能是顾正。
顾正怎么会当着她的面，向松寥求婚呢。他那么冷的一个人，这些年，但凡想跟她有点交集，也不会弄成这样。他只会离她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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