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死胡同
“噢。”她反应过来了，真自恋，一转眼就变成她的男神了。
“不去了，上了一周的课，有点累。”她冲着他识时务地笑，“我们回去吧，阿正哥哥。”
顾正冷笑，一句“阿正哥哥”也救不了她。
她还知道累？
做宋俨的学生，压力本就很大。此外，她还在为杜冶调香，追查林霁和松幽色的事。
试问除了这些，她还能剩下什么。他屡屡站在她面前，都能被她浑然不觉地忘得一干二净。可见她有多少心思，能放在他的身上？
“我还以为你是铁打的汉子，不倦不厌，不死不休。来都来了，要不赏脸去我的房间观光一下？”他走近她，目光逼视，忍无可忍地说，“看看我的房间有没有暗室可直通三楼？”
他眼皮不抬时，那种勾心斗角的险峻和傲兀又明显了起来。
松寥却心念一动。
他的房间在二楼，就在本层。
她妈妈坠亡后，警察对所有人做了询问。顾正说，他当时不在三楼，什么也没看见。可他明明就在。
案发之后，他是怎么下去的？踩着她妈妈磕碰过的每一级楼梯下去的？
难道他的房间真有间暗室，能直通三楼，事后他又从三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栋房子算起来快一百年了，有好几个特殊时期，都被人利用特权征用为自家公馆，恐怕从住进去到搬出来，那些人都不知道这栋房子的秘密。
顾家现住的那栋房子，图书室就有一间暗室，她在图书室不知度过了多少时光，却从来不知道暗室的存在。这样的空间不会出现在设计图纸里，而是被主人牢记在脑中。
而且，必须是真正的主人才行。
他看出了她的心动，拉着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带她走过去。
顾正的房间，原来就在顾况书房的隔壁。
他正准备开灯，松寥说：“别打开，有光，会被人发现的。”
顾正立刻就明白了，看来她知道，上次在这栋房子里游走的人，是齐珍。齐珍一直盯着这栋房子的动向。
这火眼金睛的观察力，怀疑一切人的态度，不查案，真可惜了。
她用手机里的手电筒照了照，跟他现在住的房间，在风格上有很大差异。
他现在住的地方是按照他自己的喜好布置的，而这里，虽然也都是价值不菲的家具陈设，但对于一个少年人来说，太老气横秋了。
可见，在还没有成为顾家主人之前，他跟她一样，像这个家的客人。
他站在她身后，一只胳膊箍着她脖子，另一只手笼着她的手，用手机不厌其烦地将墙壁的上上下下，照了一遍，在她耳边道：“发现了暗室没有？”
带她来这里，在他本是无心又负气的提议，可此刻，又觉得气氛不一样了。
家里到处都是人，更何况他还让五婆把齐珍留了下来。他跟松寥谈恋爱，根本没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松寥也不知道是顾正的问题，还是自己的感觉出了问题。但凡很平常的一句话，只要到了他嘴里，总无端地充满着蛊惑。
“不找了。”她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哦？”他语含讥诮，“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你可是难得来一趟啊。你排除万难，跨越千山万水，赶了过来，容易吗？”
松寥：“……”
他把她带到另一面墙体，他喜欢这样无人打扰的跟她在一起，哪怕做着无聊的事情。
一边照，一边说：“好好找，看看你妈妈坠亡之前，我在不在三楼现场，我有没有对警察说谎。”
松寥闻言一怔。
是不容易，今晚只有他们两个在老宅子里，眼下的机会千载难逢，不如把话说开。
“哦？”她把手从他的掌心抽了出来，关掉手电筒，背靠着墙反唇相讥：“那你当时在不在三楼？”
黑暗中，她抬眸，与他相视，“你有没有对警察说谎？”
顾正对着她这张明净的脸和冷冽的眸。
此时此刻，她的眼神，又再次冰冷得像她站在另外一个世界看着他，他们之间的那条河，瞬间结了冰。
他一直深深为她所吸引，因为她总是不甘示弱，她甚至不用勉强的够一够，行云流水地就能做到与他势均力敌。
可她也像花枝上的刺，即便他仅仅穿过花丛，无意冒犯，也会被她明目张胆地刺得生疼。
他唇角冷冷一牵，“你是怎么看的？你觉得我当时在不在三楼，我有没有对警察说谎？”
“你在。”松寥毫无畏惧：“你对警察说了谎。你在包庇谁？齐珍吗？”
四周一片寂静，栖息在树上的一只鸟，突然朝着月惊慌地飞去，发出扑啦啦扇翅的声响。被它扇落的树叶，掉进草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细微可辨。
顾正笑了：“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亲眼看见的？你真的是眼放绿光，能观千里的葫芦娃？”
又来了！
他们显然又走进了那个死胡同。
她不能说她有预知力。
从前不能说，是怕凶手对她不利。现在不能说，是因为预知力看不清又摸不着，不能作为证据。
可如果她不能证明自己是亲眼看到的，她便也不能证明顾正在说谎。
她想了一下，决定把齐珍的事抛出来，博取他的同情。
“你为什么要包庇齐珍呢？你知道台风天那晚在书房，她对我做了什么？”
顾正就知道她会来这招，原先的路走不通了，就换一条路走。她心高气傲，从不轻易不诉苦，一旦诉苦，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尽管知道这是她的套路，心还是忍不住地揪紧了。
“她对你做了什么？”
松寥冷静了一下，说：“齐珍把我叫进书房，她当时的表情，比外面的风雨雷电还要吓人。她在我和宋落星之间，选择相信宋落星。她认为我在撒谎，我不诚实，我那么小就爱搬弄是非。她很生气我对宋落星说了那么恶毒的话，还抱怨小孩子的恩怨，为什么要把大人也扯了进来。然后……”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是顾正一直想知道的，他不动声色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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