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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不亲近


她遇见过形形色色的证人。可很显然,松寥的应答不是辩方律师教的。

律师会叮嘱证人,但证人一般都做不到灵活运用,而且国人对法庭这样的地方向来是避讳和恐惧的,这种心理暗示也会影响到证人出庭的状态,女孩却显现出了与她年龄不相符的镇定和缜密的思维。

“证人,请你说明一下,你和被告顾正先生是什么关系?”

松寥知道,接下来的问题,决定了她证词的可信度。

“被告的继母和我的母亲是好友。我八岁那年寄居在被告家里,其间有六年时间。”

“而后呢?”

“初中毕业,我去了吴城读高中。我高二时,被告去了国外,在外待了四年,刚回来不久。”

“住在被告家的六年里,你跟被告的关系亲近吗,甚至情同兄妹?”

不知为什么,控方律师刚问完,莫名觉得后背被刺得生疼,忍不住看了看后方,那里坐着被告。

顾正最恨人说他跟松寥情同兄妹。

松寥没看顾正,也知道他在全神贯注地听。

今天邵意也来了,坐在最后一排的拐角。扎简单马尾,没戴任何首饰,穿白衬衫、小喇叭牛仔裤以及球鞋,是掐在最后一刻进来的。

她跟顾正的关系,真是一言难尽。

原本,在去顾家之前,她问过她妈妈,顾正难不难相处,要怎么称呼。

妈妈说,顾正外冷内热,让她别怕他,别被他的外表吓倒,叫他阿正哥哥,跟他好好相处。

于是八岁的她,第一次遇见十二岁的他,她想叫他阿正哥哥来着,可极之漂亮的男孩极之冰冷,寡淡得不能再寡淡地看了她一眼后,走了。

他们实在谈不上亲近,尤其她妈妈出了事故后,他们的关系就变得更加难以描述。

她注意到控方律师的措辞,还好是问住在顾家的六年里,她坦然说:“不亲近。”

控方律师笑了一声,显然不信:“你们住在同一屋檐下,又一起长大,关系怎会不亲近呢。”

“一则,被告性情冷淡,他有他自己的世界。”

控方律师指指顾正:“这样的被告,家世显赫,相貌就更不用说了,大家都看得见,正常人应该都愿亲近吧。仅仅就因为性格冷淡,不好相处?除非他有什么品格方面的缺陷,让人避之不及。”

松寥知道,他想把顾正往一个暴戾冲动、品质低劣的形象上引。

“二则!”松寥冷静地说,“我住在被告家,但大多数时间都在学校,接触最多的是老师和同学,回到被告家,还要做很多功课。我有我自己的世界,为什么要跟被告亲近呢?我很正常,我有我自己的世界,我是一个可以自转的人。”

这么一说,的确合理。

控方律师看过松寥的资料,女孩是海市临近城市吴城的高考理科状元,是地地道道的学霸,从海市的初中考去吴城的高中,又以高考理科状元的身份,从吴城的高中考入海市华大,还是全球顶尖科学家的门生。她的时间花在哪里,能看得见。

“被告在你心目的印象是怎样的?”

“天生给人一种距离感,凡事心中有数,不轻易对外解释。工作狂,对背叛自己的人不会纠缠,也不会回头。

众人一听,这不像低级乖张的公子哥啊。

控方律师本想证明松寥和顾正两家是世交,两人关系匪浅,她的证词会更倾向于被告。然而,经她这么一说,在原本舆情汹涌的女记者面前,不着痕迹地为顾正洗白了。

明慧听到这里,惨然一笑。

她就是背叛他的人,原来顾正对背叛自己的人是这个态度,不纠缠,不回头。她似乎一点也不了解他。

“相比被告,我跟原告更亲近。”松寥看了眼明慧,目光柔和了几许:“我是原告的伴娘,当天在祖宅陪她试婚纱。”

明慧和松寥对视一眼,大概就只有她能读懂松寥眼神的含义。

松寥绝不容忍有人这样污蔑顾正。

控方律师问:“当你看见原告在哭,被告在安慰她时,你是怎么做的。”

“我轻轻阖上门,不去打扰他们。”

“然后呢,你去了哪里?”

“我下楼去了厨房,吃了四分之一只乳鸽,一碗双皮奶,以及西米香芋水果糖水。”

“……”

控方律师发现,女孩谈起食物的时候,浑然不似先前清冷,微眯着眼,眼中闪过愉悦之色。

听审席的人们想,合着你在下面品尝美食,上面发生了一起强暴未遂案呢。可转念又想,她在下面吃得欢快,可见对上面很是放心。

“为什么?难道你不怕原告有危险,被告会因爱生恨,做出伤害原告的事吗?”

“我没想过。在我看来,原告和被告纵然分手,也会保有朋友的情谊。还有,即便是那天,原告在试婚纱阶段,如果被告肯低头示好的话,我认为原告会回到被告的身边。”

不消说,松寥也知道,现在是谁向她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眼,是顾野泊。她迎视他。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顾野泊想,可是现在很少有真正不怕虎的牛犊了。没想到当年那个八岁的小女孩,跟顾家有这么深的羁绊。

原本松寥的证词对顾正极为有利,让人不免怀疑她与顾正的关系亲厚,可后来她话里话外意指顾正和明慧是一对不能终成眷属的有情人,这都将使她的供词更加可信,可如此,置他于何地?

明慧真的会回到顾正身边吗,只要阿正肯低头?让他倍加难堪的是,他竟觉得松寥说的是实话。

“那过了多久,你又重新回到了楼上的衣帽间?”

“厨房里有钟,五分钟后,我上了楼。”

“那时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顾野泊先生站在衣帽间的门口,他没看见我,径直走了进去。他脱了外套和领带,以及手表,问被告怎么来了。原告说,他们在说话。”

众人一听,顾野泊走进去,并没有立刻跟顾正发生冲突,而且听起来,原告对被告似有袒护之意。

“顾先生问,在说什么?被告说,他是来隔壁拿钢笔的,现在要走了。顾先生要被告恭喜他,被告说,他已经恭喜过原告了。顾先生坚持要被告恭喜他,被告说,他跟小叔之间,向来只准备礼物,不开口祝福。”

听审席一片哗然,有人说:难道强暴未遂,就是被告送出的礼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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