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副参谋

晋西北的天空被硝烟染成诡异的绛紫色，独立团的战士们蜷缩在断壁残垣间，听着远处日军坦克履带碾过碎石的轰鸣。

李云龙的军帽早被弹片削去半片，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哑着嗓子吼道：“二营守左翼！三营准备反冲锋！老子就不信，能让小鬼子把咱们困死在这儿！”

张大彪戴着磨得发白的帽子，抱着一挺打红了枪管的捷克式机枪，嘶吼声混着咳嗽：“团长！弹药见底了！鬼子的包围圈越缩越紧！”

话音未落，一发迫击炮弹在不远处炸开，气浪掀飞了阵地上的冻土。

此时的旅部窑洞里，电台的电流声格外刺耳。旅长死死盯着地图上逐渐黯淡的标记，独立团、七七二团、新一团的位置都成了沉默的黑点。

副旅长递来冷透的搪瓷缸，叹了口气：“和所有团都断了联系，师部那边也发不出电报……”

“李云龙他们，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旅长一拳砸在斑驳的土墙上，“这些年哪次硬仗他们没挺过来？老子就不信，五万鬼子真能把咱们连根拔起！”

他转身望向窗外的战火，眼中燃烧着不甘的火焰，“给我准备马！就算徒步，我也要去摸清情况！”

而在隐蔽的战地医院里，赵刚躺在简陋的病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消毒水的刺鼻气味混着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太阳穴的伤口。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护士眼疾手快地按住：“赵政委，医生说您至少要静养半个月！”

“和尚……魏和尚怎么样了？”赵刚抓住护士的手腕，声音虚弱却急切。护士咬着嘴唇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魏排长被转到后方医院了，他一直喊着要回独立团。”

赵刚松了口气，重新躺回枕头上，望着窑洞顶部的横梁出神。

这天午后，窑洞的门被轻轻推开，总指挥、师长和师政委三人走了进来。总指挥快步上前，握住赵刚的手：“小赵，你可算醒了！这次要不是你……”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我这条老命，是你从鬼子炸弹下抢回来的。”师长摘下眼镜擦拭，镜片后的目光满是感慨：“魏和尚那孩子也没事，你就安心养伤。”

赵刚想要起身行礼，却被师政委按住：“躺着别动！”师政委坐在床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赵政委，能文能武，临危不乱。这次护送任务，你展现出的不仅是勇气，还有难得的战略眼光。”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郑重，“总部缺你这样的人才。来当副参谋长吧，咱们一起谋划大局。”

窑洞里陷入短暂的寂静。赵刚望着师政委坚毅的面容，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这位小个子男人，未来将在新中国的历史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独立团的面孔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在眼前：李云龙骂骂咧咧却肝胆相照的模样，张大彪戴着旧帽子冲锋的身影，还有战士们在训练时的欢声笑语……

“感谢首长赏识，”赵刚缓缓摇头，声音虽弱却坚定，“但我想留在独立团。在哪儿都是打鬼子，只要能和兄弟们在一起，我心里踏实。”

师政委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好！好一个‘心里踏实’！”他站起身，用力拍了拍赵刚的肩膀，“这份情义，我果然没看错人！等你伤好了，继续在前线给鬼子下地狱！”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赵刚只能通过偶尔送来的战报了解战局。

得知独立团在李云龙的带领下成功突围，他攥着信纸的手指微微发颤；听闻其他兄弟部队也在浴血奋战，他恨不得立刻重返战场。但每一次想要偷跑，都会被护士和医生堵回来。

深夜，赵刚躺在病床上，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炮声。月光从窑洞的缝隙中钻进来，在地上投下细长的影子。

他摸着枕头下的98K狙击步枪零件——那是魏和尚临走前悄悄塞给他的，上面还沾着战场的硝烟。

“老李，再等等我。”赵刚对着月光喃喃自语，“等我伤好了，咱们接着打鬼子！”窗外的风呼啸而过，带着战火的气息，仿佛在回应他的誓言。

在这场残酷的大扫荡中，每一个坚守的战士都是照亮黑暗的星火，而赵刚坚信，只要信念不灭，终会等到胜利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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