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十年无题

七号副总散尽股份那日，全公司都在看笑话。  只有赵刚记得，十年前自己初入公司时，是这位“老领导”手把手教他商业逻辑。  三号副总拍拍他肩：“聪明人该知道站哪边。”

赵刚表面唯诺，深夜却开车至郊外老小区，将存有半年分红的银行卡塞进七号家门缝。  三年后股东大会，七号副总西装革履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国际投行首席顾问团。

他重新执掌总裁印信的第一天，单独召见赵刚：  “那些年他们递来的刀，我每一把都记得。”  “唯独你，赵刚，还了我一份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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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号副总散尽股份离开那日，顶层的空气粘稠得如同灌了铅。电梯门每一次开合，吐出的都是压低的嗤笑和心照不宣的眼神交换。

他办公室里的东西被草草收进几个纸箱，搁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像一座无人凭吊的孤坟。没人上前帮忙，甚至没人多看一眼，生怕沾上那点败运的灰尘。

赵刚站在玻璃幕墙边，看着楼下那抹略显佝偻的身影抱着最后一个纸盒，钻进那辆普通的网约车，消失在上海永无止息的车流里。他指节微微发白。

“看什么呢？”一只沉甸甸的手拍在他肩上，带着雪茄和权力浸润出的油腻感。是三号副总，那张志在必得的脸上堆着笑，眼底却冰凉。

“老七这一步，走得糊涂啊。也好，公司不养闲人，更不养绊脚石。你说对吧，赵刚？”

他凑近些，声音压得更低，气息喷在赵刚耳畔：“聪明人，该知道往后站哪边。跟着我，亏待不了你。”

赵刚转过身，脸上已熨帖地挂起恰到好处的恭敬和顺服：“三总说的是。”

三号满意地又拍了拍他，像安抚一条识趣的狗，大步流星地走开，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笃定得像在提前丈量总裁办公室的地毯。

深夜，赵刚的车滑出市区，驶入西郊一片灯色昏沉的老小区。

他停在一栋旧楼前，车窗降下，手指间夹着一张薄薄的银行卡，里面是他半年的分红。他最后看了一眼三楼那扇暗着的窗户，下车，快步上楼，将卡片从门缝悄无声息地塞了进去。

夜风很凉。

三年时光，足够高楼起，足够宴席散，足够让三号副总变成三号总裁，将权柄抓得死紧，也将昔日同伴打压得服服帖帖。

股东大会照常召开，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是三号志得意满的加冕前奏。

然而，就在会议即将开始的刹那，厚重的双开门被两名侍者无声地推开。

光从门外涌入，逆光中，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立在最前，西装剪裁极致合体，灰白的鬓角收拾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如亘古寒冰。他身后，沉默地跟着一小队提着高级公文箱、气场迫人的外籍精英团队。

会场里所有的谈笑风生瞬间冻毙。

有人失手打翻了香槟杯，清脆的碎裂声像个突兀的休止符。

是七号。

他一步步走进来，脚步沉稳，踏在寂静里，却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口。他目光平视前方，甚至没有斜视一下主位上脸色骤然惨白如纸的三号。

没有冗长的解释，没有情绪的宣泄，只有他身后首席顾问言简意赅的宣布：国际资本大幅注入，股权结构重组，依据协议，总裁之位即刻更迭。

权杖的移交，快得像个幻觉。

重新执掌总裁印信的第一天，新总裁办公室的大门紧闭了一上午。

午后，赵刚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

他推开门，巨大的办公桌后，那个人抬起头。三年前的颓唐荡然无存，此刻他身上只有久居上位的威压和深不见底的沉静。

“把门关上。”总裁说。

赵刚依言照做。

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里漂浮着昂贵雪茄和旧日时光的味道。

总裁看着他，看了很久，久到赵刚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跳在胸腔里的回音。然后，他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指尖划过光滑的红木桌面。

“这三年，”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每个字都清晰冰冷地砸在地上，“他们递过来的每一把刀，淬了什么毒，刀柄朝着哪，我都记得。”

“一清二楚。”

他的目光倏地钉在赵刚脸上，那审视锐利得几乎能剥开皮囊，直透灵魂深处。

“唯独你，赵刚。”

“还了我一份不一样的。”

窗外，上海的天际线在午后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冰冷而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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