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试探

十月里下了第一场雪，谢珩突然下旨移驾骊山温泉宫。

殷晚跪接旨意时，心里咯噔一下。温泉宫不比皇宫，规矩松散，殿阁分布疏落，是极易生出是非的地方。她本能地想推拒，可传旨太监笑眯眯地补了句：“陛下特意交代，才人畏寒，骊山的暖泉最是养人。”

这是不容拒绝了。

启程那日，谢珩竟亲自到揽星台接她。玄色大氅上落着细雪，他站在舆车前伸出手：“雪天路滑，与朕同乘。”

众目睽睽之下，殷晚只得将手递过去。他掌心滚烫，握得她指尖发疼。

温泉宫果然如她所虑。她住的“凝香殿”与天子寝殿只隔着一片梅林，夜里能听见那边的更漏声。谢珩日日召她伴驾，有时是批折子让她磨墨，有时是弈棋至深夜。

这夜温泉氤氲，殷晚穿着素纱浴袍跪坐在池边调香。水汽打湿了她的鬓发，黏在绯红的脸颊旁。

“过来。”谢珩靠在汉白玉池边，声音被水汽浸得低沉。

殷晚垂着眼递上香露，手腕却被他握住。温泉水波荡漾，他的目光比蒸汽还烫：“那日你说，笼中金丝雀唱不出自由的歌。”手指慢慢抚过她腕间跳动的脉搏，“若朕许你飞出笼子，你可愿留在朕看得见的地方？”

她呼吸一滞，抬眸正对上他深邃的眼睛。水珠从他锁骨滑落，没入结实的胸膛。

“陛下，”她轻轻抽手，将香露倒入池中，“金丝雀离了笼子，未必还肯停在原地。”

香气在雾气里弥漫开来，他忽然笑了：“那若是苍鹰呢？”伸手揽住她的腰将人带进池中，水花四溅，“朕偏要看看，折了翅膀的鹰，还飞不飞得动。”

素纱瞬间湿透贴在身上，殷晚惊喘一声抵住他胸膛。温泉水滚烫，他的吻更烫，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落下来。她在慌乱中咬破了他的唇，血腥气在唇齿间弥漫。

他却低笑出声，拇指抹去她唇上血渍：“好利的爪子。”

当晚殷晚发起了高烧。太医说是温泉水热后又着了风，开了安神的方子。她昏沉沉躺在帐中，听见谢珩在外间训斥宫人：“朕让你们好生照料，这就是你们的照料？”

半夜醒来时，却发现他合衣睡在窗下的榻上，墨发披散，眼下带着青影。小几上还摊着北境军报，朱笔搁在一旁。

她静静看着，忽然觉得胸口发闷。这样小心翼翼的守护，比强取豪夺更让人心乱。

晨光微熹时，他醒来第一件事是探她额温。手心贴上来那刻，殷晚闭眼装睡。听见他极轻地叹了口气，替她掖好被角才离去。

知微端药进来时悄声说：“陛下守了您半宿，连程大人求见都没理。”

药汁苦涩，她却尝不出味道。系统提示音在脑中响起：【情感绑定度65%，请宿主注意保持清醒】

她望着帐顶蟠龙纹样，轻轻攥紧了掌心。

这温泉行宫，终究是太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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