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古玩街，这幅画有问题！
那是一个，被遗忘在角落里的摊位。
摊主是个看起来很丧气的、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他没有像别的摊主那样，热情地吆喝着，只是盘腿坐在一个小马扎上，低着头，默默地刷着手机短视频，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他的摊位上，也同样显得杂乱无章，毫无生气。几件锈迹斑斑的青铜器皿，几串看起来就很有“故事”的佛珠，以及一大堆，不知道从哪个旧货市场里淘来的、泛黄的字画，被胡乱地堆放在一块破旧的蓝布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整个摊位，都透着一股子“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得过且过的颓废气息。
几乎没有任何一个游客，会在这里停留超过三秒钟。
然而，陆哲的脚步，却在这个摊位前，稳稳地，停了下来。
“哲……哲哥？”王浩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他看着眼前这个，比他宿舍的垃圾桶还要凌乱的摊位，脸上，写满了不解，“您……看上什么了？”
在他看来，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写着“假货”两个大字。
陆哲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照灯，穿过那些杂乱的器物，直接，锁定在了那堆字画的最底下，一幅，被卷起来的、只露出一个轴头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卷轴画上。
就是它。
那个，散发着淡淡的、温暖的青色光晕的源头。
他缓缓地，蹲下了身子。
那个正在刷着短视频的、丧气的摊主，终于察觉到了客人的到来。他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瞥了一眼陆哲，看到他那身看似简单，实则价格不菲的穿着，以及手腕上那块低调的百达翡丽后，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里，才终于，闪过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精光。
“老板，”他立刻换上了一副，自认为很专业的、热情的笑脸，“随便看，随便看！我这儿的东西，可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宝贝！您要是看上哪个了，价格，好商量！”
陆哲没有理会他的吹嘘。
他伸出手，动作轻柔地，将那堆字画，一幅一幅地，挪开。
最终，露出了那幅，被压在最底下的卷轴。
那是一幅，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山水画。画纸已经泛黄，上面，还带着一些，被水浸过的、淡淡的霉斑。画的装裱，也很粗糙，两个轴头，都是用最普通的木料制成的。
整幅画，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便宜货”的气息。
陆哲将画，缓缓地，在地上展开。
画的内容，也很普通。
画的是，几座远山，一条小溪，溪边，有几间茅草屋，屋前，还有一个，正在垂钓的渔翁。
画的技法，更是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拙劣。山不像山，水不像水，那个渔翁，更是画得，像个模糊的墨点。
唯一能看的，就是画的右上角，那个龙飞凤舞的题跋，和那个看起来很唬人的、鲜红的印章。
“老板，好眼力啊！”摊主一看到陆哲拿起了这幅画，立刻，凑了过来，开始了他的表演。
“这幅画，来头可不小！您看这题跋，‘秋山渔隐图’！再看这落款，‘唐寅’！这可是明代四大家之首，唐伯虎的真迹啊！”
“您再看这印章，‘南京解元’！这可是唐伯虎当年乡试第一的证明啊！”
“这幅画，是我爷爷的爷爷，从一个前清的大官手里，传下来的！要不是我最近手头紧，等着钱给孩子交学费，我绝对舍不得拿出来卖！”
他说得，声情并茂，唾沫横飞。
王浩在一旁，听得，嘴角，直抽搐。
他虽然不懂古玩，但也知道，唐伯虎的真迹，要是出现在这种地摊上，那简直比火星撞地球的概率，还要低。
这老板，忽悠鬼呢？
然而，陆哲的反应，却再次，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看着眼前这幅，漏洞百出的赝品，脸上，非但没有露出丝毫的鄙夷和不屑，反而，眼神里，闪过了一丝，越来越浓厚的，玩味的兴趣。
他伸出手，用指腹，轻轻地，在那幅画的画纸上，摩挲着。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像是在抚摸着，情人的肌肤。
王浩看不懂。
那个摊主，也看不懂。
他只当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很有钱的年轻人，是个不懂装懂的棒槌，被自己给忽悠住了。他心里，一阵狂喜。
“怎么样，老板？”他搓着手，试探性地问道，“您要是真心喜欢，我给您个实诚价！五万！五万块钱，您拿走！”
“五万？！”王浩一个没忍住，惊呼出声。
就这么一幅，连他都看得出来是假的的破画，竟然敢要五万？这老板的心，也太黑了吧！
然而，陆浩的回答，却再次，让他，大跌眼镜。
“五万？”
陆哲抬起头，看着那个摊主，平静地，摇了摇头。
摊主的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难道，被看出来了？
就在他准备，改口说“五千”的时候。
陆哲，缓缓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十万。”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王浩，彻底傻了。
那个摊主，也彻底傻了。
他张大了嘴巴，看着陆-哲，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了。
他……他刚才说什么？
十万？
买我这幅，连我自己都知道是假的，心理价位只有五百块钱的……破画？
这……这不是棒槌！
这他妈是财神爷下凡啊！
摊主激动得，浑身，都在哆嗦。他生怕陆哲反悔，连忙，点头哈腰地说道：“卖！卖！十万！不！老板您都开口了！就刚才那个价！五万！五万您拿走！”
他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么大的生意！
然而，陆哲，却再次，摇了摇头。
他站起身，将那幅画，重新，卷了起来。
然后，看着那个，已经彻底懵掉的摊主，淡淡地，说出了一句，让后者，如坠冰窟的话。
“这幅画，有问题。”
“所以，我不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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