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他们死，与我何干？
雪花纷乱。
死寂的雪地上，那枚静静躺在BOSS消散之处的【还魂之圣晶石】，正散发着柔和而致命的光晕。
它像一颗跳动的心脏，每一次闪烁，都在撩拨着在场数百名玩家最原始的贪婪。
但没人敢动。
甚至没人敢大声呼吸。
陈默轻蔑的目光扫过全场，那眼神像是在看一群围着食槽却不敢上前的牲畜。
“就这点胆子？”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嘲弄。
圣龙联合与军队公会的玩家们脸色涨红，握着武器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理智在嘶吼，警告他们眼前这个男人是不可战胜的怪物。
可那件复活道具的诱惑，又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们的判断力。
终于，圣龙联合的团长基尔克，那个刚刚被陈默一拳打飞的男人，挣扎着被人扶了起来。
他色厉内荏地咆哮，试图用音量掩盖自己的恐惧：
“陈默！别太嚣张了！这东西是无主之物，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了你一个……”
话音未落。
陈默的身影从原地消失。
不是技能，不是瞬移。
只是一步。
那一步，仿佛跨越了空间与时间的距离。
“你说什么？”
冰冷的声音，贴着基尔克的耳后响起，像死神的吐息。
“我听得不太清楚。”
一柄漆黑的剑刃，不知何时已经搭在他的脖颈上。
剑锋的寒意刺透了虚拟的皮肤，让他灵魂都在战栗。
基尔克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刚刚靠咆哮鼓起的最后一点勇气，被这死神般的低语彻底击碎。
“我……我……”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双腿一软，竟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他身后的几十名公会成员条件反射地举起武器，对准了陈默，却被那股无形的恐怖气场压得不敢上前一步。
桐人看得眼皮狂跳。
这种碾压，已经超出了游戏的范畴，更像是一种生命层级上的绝对压制。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
铿锵！
铿锵！铿锵！
一阵密集的、令人牙酸的金属碎裂声，毫无征兆地在场中炸响！
所有人都惊骇地看向自己手中。
只见那些对准陈默的，无论是精良的长剑、厚重的战斧，还是锋利的匕首，此刻竟像是被岁月侵蚀了千年的朽物，从剑尖开始，寸寸断裂！
漫天飞舞的金属碎片，映着众人惨白的脸。
几十把武器，在一个呼吸之间，全部报废！
阿尔戈不知何时已走到陈默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但她什么都没做。
她只是安静地站着，那双带着三道胡须彩绘的俏脸上，满是对自己男人绝对的信任与痴迷。
出手的人，自始至终，只有陈默。
他甚至没有回头。
仅仅是那股从身上散逸出的，冰冷刺骨的杀意，就具现化成了无形的剑，斩断了所有指向他的敌意。
“武器……我的武器！”
“怎么回事？耐久度瞬间清零了？”
“怪物……他是怪物啊！”
哀嚎与恐慌，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摧毁他们的武器，比杀了他们更让他们恐惧。
这证明，对方拥有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力量，一种可以无视规则、无视距离，随意剥夺他们一切的力量。
陈默收回了【坚毅之刃】，眼神甚至懒得在跪地失神的基尔克身上多停留一秒。
他缓步走到那枚【还魂之圣晶石】前，弯腰，将它捡起，随意地丢进了自己的储物空间。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数百名顶尖玩家，眼睁睁地看着他拿走了那件足以掀起腥风血雨的至宝，却无一人敢再发出半点声音。
做完这一切，陈默牵起阿尔戈的手，转身准备离开。
“记住。”
他脚步未停，淡漠的声音飘散在风雪里。
“我今天心情好，不杀人。”
“但别挑战我的耐心。”
“因为，我不是每天都有这么好的心情。”
看着那道渐渐远去的黑色背影，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劫后余生的虚脱。
亚丝娜紧紧抿着唇，栗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她看着那道决绝的背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终于，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抬起手。
“等等！”
亚丝娜快步上前，拦在了陈默与传送门之间。
“喂喂！小亚，”阿尔戈立刻皱起眉，像护食的小猫一样挡在陈默身前，“我和你很熟，但这家伙可跟你不熟。”
“阿尔戈，我没有恶意。”亚丝娜的目光越过阿尔戈，直视着陈默，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我代表血盟骑士团，想和你谈一个条件。”
空气中的火药味，似乎又浓了几分。
阿尔戈瞥了陈默一眼，见他没有反对，才轻哼一声，不情不愿地让开半步。
“说。”陈默吐出一个字，言简意赅。
“【还魂之圣晶石】归你，我们无话可说。”亚丝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直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但作为交换，我希望你承诺，至少在第七十五层之前，不要再首通任何楼层的BOSS。”
此言一出，不仅是桐人，连周围还没散去的玩家都竖起了耳朵。
这是攻略组第一次，正面请求最强者停下脚步。
“理由。”陈默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你的速度太快了！”亚丝娜的声音有些激动，“你一个人，拉高了整个游戏的攻略进度！我们根本来不及探索、绘制地图、寻找安全区！大量的玩家被你甩在后面，他们为了追赶进度，只能冒险进入未探索区域，死亡率在急剧攀升！你这是在逼死中层玩家！”
她的话，让许多人感同身受，面露愤慨。
陈默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直到亚丝娜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雪原为之一静。
“他们死，与我何干？”
亚丝娜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她预想过陈默会拒绝，会讨价还价，却没想过会得到如此冷酷，如此理所当然的回答。
“你……”
“弱小，本身就是原罪。”陈默打断了她，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追不上我的脚步，就被淘汰，这就是这个死亡游戏的规则。”
“我没有义务，为弱者停留。”
“如果不想死，就好好呆在安全区就可以了，没必要来迷宫区送命。”
说完，他不再理会呆立原地的亚丝娜，拉着阿尔戈，径直走向传送门。
在踏入光门的最后一刻，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亚丝娜。
“不过，看在你的勇气份上，我可以给你一个忠告。”
“小心你们的团长。”
“希兹克利夫。”
话音落下，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传送阵的光芒之中。
只留下亚丝娜一个人，站在风雪里，脸色变幻不定，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那句没头没尾的警告。
还有那句……
“他们死，与我何干？”
她浑身一颤，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与那个男人所看到的世界，究竟有多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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