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幽灵
【魔禁部分完结】
白光散尽。
刺鼻的焦糊味与浓郁的血腥气，野蛮地灌满了陈默的鼻腔。
耳边，再没有亚丝娜压抑的喘息。
取而代之的，是天际尽头连绵不绝的轰鸣，每一次巨响都引得脚下的大地随之战栗。
眼前不再是熟悉的公寓卧室。
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暗红色废墟，如巨兽的墓场，森然展开。
断裂的建筑残骸，无声地刺向铅灰色的天空。
空气中飘浮着黑色的灰烬，落在皮肤上，带着灼热的刺痛。
他身上还残留着亚丝娜的气息，胸口那个深可见血的牙印，仍印着她的温度。
可那份温存，在这个炼狱般的世界里，被撕扯得粉碎，显得如此不真实。
陈默低头，缓缓握紧了自己的双手。
力量还在。
但一层无形的枷锁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每一个动作都附着着深海般的沉重阻力。
【世界规则解析中…解析完成。】
【警告：当前世界游戏人生-迪斯博德-大战时期，不存在十盟约，所有暴力行为均被许可。】
【警告：世界根源精灵回廊对异界能量产生强烈排斥，宿主部分能力已强制封锁。】
【当前可用能力：基础身体强化、精神壁垒、空间移动、幻想杀手（小幅度削弱）。】
【SAO系统模块自适应调整中…功能列表已更新。】
陈默抬手在虚空中划过，一个极简的半透明界面浮现。
没有HP条，没有技能栏。
只剩下两个选项。
【物品栏】
【地图（探索中）】
物品栏内，只有一把光泽暗淡的黑剑黯灭静静躺着，也被这个世界压制得失去了灵性。
就在这时，天空骤然亮如白昼。
一道仿佛要将世界劈开的巨大光柱，从云层深处贯穿而下，精准命中地平线的远方。
没有声音。
死一样的寂静过后，一圈肉眼可见的白色冲击波，以毁灭性的姿态横扫而来。
陈默瞳孔骤缩，被大幅削弱的念动力催动到极致，在身前构筑起一道无形屏障。
轰——！
狂暴的气浪狠狠撞在屏障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他脚下的地面寸寸龟裂，整个人被硬生生向后推了十几米，才勉强稳住身形。
当一切平息，他抬起头。
远方的天际，一朵巨大的蘑菇云正缓缓升腾。
天翼种的“天击”。
陈默的脑海中，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飞速闪过。
六千年前，诸神为了争夺唯一的“星杯”，驱使着麾下十六种族，在这片大陆上展开了永无休止的战争。
天翼种，龙精种，森精种……
这些位于食物链顶端的种族，每一次交锋，都意味着大陆板块的撕裂与无数生命的蒸发。
而人类，作为唯一没有神灵庇护，无法使用任何魔法的种族，在这场神仙打架中，连炮灰都算不上。
他们自嘲为“幽灵”。
因为只有像幽灵一样活着，才能不被发现，不被计入任何一方的战损报告。
陈默收回视线，开始审视四周。
他正处在一座被摧毁的人类城市边缘。
迈开脚步，他小心地避开裸露的钢筋和摇摇欲坠的残骸，朝着城市深处走去。
十几分钟后，他的脚步一顿。
一片坍塌的建筑下方，一个不起眼的地下入口，被一块巨大的石板虚掩着。
入口周围，有非常新鲜的、被刻意掩盖过的活动痕迹。
陈默走了过去，单手按住那块数吨重的石板。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石板被他缓缓推开。
一股混杂着汗水、霉菌和恐惧的浑浊空气，从洞口扑面而来。
下方，是一片死寂。
陈默顺着简陋的阶梯走下，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避难所，挤满了人。
男女老少，都穿着破烂的灰色布衣，脸上涂着厚厚的泥灰，只露出一双双麻木而空洞的眼睛。
当陈默这个“外来者”出现时，整个避难所的空气都凝固了。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那不是好奇。
是看见瘟疫般的惊恐和排斥。
他太干净了。
在这个呼吸都伴随着灰烬的世界，他的衣服一尘不染，脸上没有任何伪装，连头发都保持着清爽。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对“幽灵”生存法则的亵渎，刺眼得令人不安。
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看到他的瞬间，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又立刻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身体抖得像筛糠。
几个靠在墙角的男人，手已经摸向了腰间锈迹斑斑的武器，眼神凶狠而警惕。
陈默无视了这些视线，平静地扫视着这个避难所。
他们活着，但眼神已经死了。
“外面……安全了吗？”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角落响起，仿佛声带已经久未振动。
说话的是一个瘦得只剩骨头的老人。
陈默摇了摇头。
“刚刚有一发‘天击’，落在了东边三十公里外。”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避难所。
“天击”这个词，像一个开关，瞬间引爆了人群中压抑的恐惧。
低低的啜泣和绝望的呜咽，开始在人群中蔓延。
“又来了……又来了……”
“我们还能活多久……”
陈默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整个避难所毫无征兆地剧烈晃动起来！
是刚才那发“天击”的余波传导到了这里，撼动了本就不稳定的地层结构！
头顶的石壁上，灰尘和碎石簌簌落下。
“塌了！避难所要塌了！”
一个看起来有些经验的男人，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恐慌如同瘟疫，瞬间吞噬了所有人。
人们盲目地奔跑，哭喊，整个避难所乱成一团。
一块巨大的岩石从天花板上剥落，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刚才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头顶，狠狠砸了下来！
女人完全吓傻了，呆立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降临。
周围的人，脸上都露出了麻木的表情。
死亡，在这里是家常便饭。
然而，预想中的血腥场面没有发生。
那块足以将人压成肉泥的巨石，在距离女人头顶不到半米的地方，突兀地停住了。
它就那么被托举在了半空，违反了人类的常理。
整个避难所，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神迹般的一幕，忘记了呼吸。
陈默站在原地，只是抬了抬手。
那块巨石，在他的托举下，被轻柔地放到了旁边的空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做完这一切，他放下手，仿佛只是掸了掸衣角的灰尘。
避难所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视线，从那块巨石，缓缓移到了陈默身上。
惊恐，怀疑，不解……最后汇聚成一种他们已经遗忘了许久的情绪。
震撼。
那个吓傻的女人回过神来，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看着陈默，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默没有看她。
他的视线，落在了避难所最深处的阴影里。
那里，一直有一个人。
从他进来开始，就用一种审视的、冷静到可怕的目光在观察他。
即便是刚才最混乱的时刻，那个人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现在，那个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很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乱糟糟的黑发下，是一张被灰尘和疲惫掩盖的脸。
但他的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那里面没有幸存者的麻木和绝望，只有棋手般的冷静与算计。
他没有道谢，也没有问陈默是谁。
他径直走到陈默面前，视线在他一尘不染的衣服上扫过，最后，落在了他刚刚用来召唤系统界面的手腕上。
“你，不是幽灵。”
他用的是陈述句，语气笃定。
紧接着，他抬起手指，指向陈默。
“你也不是十六种族的任何一个。”
他的声音不大，却揭穿了一切伪装。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有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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