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笨拙的工匠
林小满的“工匠之魂”被那本神秘册子点燃了。
接下来的几天，她像着了魔一样。白天在藏书楼规规矩矩干活，眼神却总忍不住往那些带有机关插图的书籍上瞟，脑子里反复琢磨着袖子里那本小册子上的图样。晚上回到小屋，就着那点可怜的灯油，用从厨房后院捡来的破竹片、细麻绳、废弃的小铁钉，还有偷偷省下的猪油，可用来润滑，开始了她的“伟大”创作——自动关窗器（简易版）。
过程堪称灾难现场。
【快乐值—3！来自竹片削到手。】
【快乐值—2！来自麻绳打结解不开。】
【快乐值—5！来自杠杆角度算不对导致模型塌掉。】
翠花看着她对着一堆破烂比划，时而念念有词，时而抓耳挠腮，忍不住担忧：“小满姐，你又在修炼什么新的神通吗？需要我帮你找点朱砂黑狗血不？”
林小满：“……不用，谢谢，我只需要一点物理知识……”虽然她物理也不咋地。
【快乐值+2！来自翠花提供情绪价值。】
但渐渐地，那“工程学入门”和“观察力提升”的被动技能开始发挥作用。她削竹片的手稳了一些，打结也更利落了，更重要的是，她看那张示意图好像越来越清晰，能理解各个零件之间的联动关系了。
失败了一次又一次，浪费了无数材料后，她终于……做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模型。
她用一根小木棍模拟窗户，轻轻触动机关——
“啪嗒！”
小模型上的一个竹片杠杆真的弹了起来，虽然力度微弱，但确实把那个小木棍推得移动了一小段距离！
【快乐值+20！来自首次成功实现机械联动的巨大喜悦！】
【叮！挑战任务‘巧匠的遗产’完成！奖励‘机械亲和’（被动）已发放！】
“成功了！翠花！你看！它动了！它动了！”林小满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抓着翠花的手摇晃。
翠花看着那个简陋的、几乎散架的小玩意儿，虽然完全不明白这有啥好激动的，但还是非常捧场地鼓掌：“小满姐好厉害！这法器一定能镇宅辟邪！”
林小满：“……” 行吧，镇宅辟邪就镇宅辟邪吧。
这次小小的成功给了她巨大的信心。她开始尝试更复杂的结构，甚至举一反三，想着能不能做个自动喂猫器什么的……当然，只是想想，她可没胆子去改造雪团儿的食盆。
然而，她这番偷偷摸摸的“科研活动”，没能瞒过所有人的眼睛。
藏书楼的工作依旧平静，但林小满能感觉到，盯着她的视线似乎变多了。不仅是秦老先生恨铁不成钢的监督，还有来自暗处的、难以察觉的注视，她猜想那可能是王爷增加的暗哨。
柳依依又来了两次，依旧无功而返。但她看林小满的眼神，除了以往的轻视和嫉恨，似乎又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有一次，她甚至指着书架上一本带有复杂星图插图的古书，状似无意地问林小满：“林姑娘如今也开始识图了？可知这星象预示何解？”
林小满心里一紧，赶紧低下头，摆出招牌傻笑：“回柳小姐，奴婢看不懂，就是觉得这圈圈点点画得挺好看的，像……像芝麻饼上的芝麻！”
柳依依被这粗俗的比喻噎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没再说什么，但离开时，唇角却带着一抹若有深意的笑。
林小满觉得，柳依依好像……没那么着急了？像是在等待什么？
这种山雨欲来的平静，让她心里发毛。
她更加小心地藏好那小册子，连做模型都只敢在夜深人静时，用被子蒙着，尽量不发出声音。
这天夜里，她睡得正沉，忽然被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
那声音……好像就在窗外！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危机预感被动剧烈触发！警告！高能接近！】
是错觉吗？还是……冲着她的小册子来的？
她悄悄摸出枕边防身用的（自以为）削尖的竹签，赤着脚，猫着腰，蹭到窗边，小心翼翼地从窗纸的破洞往外看。
月光下，一个模糊的黑影，正像壁虎一样贴在她们小屋的外墙上，动作极其轻巧灵活，似乎在……检查窗户的插销？
林小满吓得魂飞魄散！真的有人！而且目标明确，就是她们这间屋！
怎么办？大叫？会把翠花吵醒，也可能让对方狗急跳墙！
她脑子飞快转动，目光扫过桌上那个她还没收拾的、失败了很多次的加了“料”的自动关窗器模型。
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冒了出来。
她以最快的速度、轻手轻脚地挪到桌边，拿起那个粗糙的模型，又蹭回窗边。她记得窗户外面的插销有点松，平时关不严实。
她深吸一口气，用竹签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拨动窗户插销，让它处于一个将开未开的临界状态。然后，她把那个模型机关的一端，用一根细麻绳，极其巧妙地系在了插销上，另一端则连着一个用竹片弯成的小小“触发臂”，轻轻搭在窗棂上。
做完这一切，她迅速退回床边，摇醒翠花，捂着她的嘴，用气声说：“别出声！窗外有人！”
翠花瞬间瞪大眼睛，吓得浑身发抖。
就在这时，窗外的黑影似乎确认了目标，开始用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无声无息地撬动窗缝！
窗户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那只手伸了进来，摸索着想要完全打开窗户——
就在他的手指碰到那个搭在窗棂上的小小“触发臂”的瞬间！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响动！
那个简陋的自动关窗模型猛地被触发！连在插销上的麻绳被拉动！
本就处于临界状态的窗户插销，被这股力量猛地向下一拉！
“砰！”的一声闷响！
窗户竟然被这股巧劲猛地关上了！正好狠狠夹住了那只还没来得及缩回去的手！
“呃啊！”窗外传来一声压抑不住的、极其痛苦的闷哼！
紧接着是重物从墙上跌落的声音，以及一阵慌乱远去的脚步声。
一切重归寂静。
小屋里的林小满和翠花，吓得抱在一起，浑身冷汗，心脏都快跳出胸腔。
过了好半天，确定外面没人了，林小满才颤抖着点燃油灯。
只见窗户缝里，残留着一点血迹，还有一小块被窗棂夹断的、黑色的布料。
她的那个粗糙的模型，因为力道反噬，已经彻底散架，变成了一堆竹片和麻绳。
【快乐值+25！来自急智救命的后怕与狂喜！】
【快乐值+10！来自垃圾发明立大功的荒谬感！】
“小……小满姐……刚……刚才那是什么？”翠花声音都在发抖。
“是……是坏人……”林小满咽了口口水，声音发颤，“被……被我的机关……吓跑了……”
翠花看着那堆散架的竹片，又看看窗户上的血迹，眼睛瞪得溜圆，扑通一声跪下来抱住林小满的腿：“小满姐！你果然是神仙下凡！随手做的法器都能击退恶徒！呜呜呜……我以后一定给你早晚三炷香！”
林小满：“……” 倒也不必如此。
第二天，这件事自然瞒不住。
窗户上的血迹和散架的模型就是铁证。
怀安公公亲自来查看，脸色凝重。他仔细检查了那堆“废料”和窗户的结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当他听林小满结结巴巴地解释，说是‘自己睡不着瞎琢磨做着玩的笨东西，没想到真能关上窗户’后，看她的眼神彻底变了。
这已经不是“急智”或者“运气”能解释的了。这丫头，在机巧制造方面，恐怕有着难以想象的天赋……或者说，歪才？
“此事不要声张。”怀安公公叮嘱道，“王府会加强夜巡，你们受惊了。”
他让人修好窗户，收走了那堆散架的模型和那块带血的碎布。
林小满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这事会带来什么后果。
当晚，书房内。
宇文玥看着桌上那堆粗糙却蕴含着奇妙巧思的竹片零件，以及暗卫呈上的调查报告。
“查清了。昨夜潜入之人身手极好，应是江湖上专干偷窃之事的‘梁上君’一类的人物。受了轻伤，已逃离王府范围。追踪的线索……指向城外的一处别院，与柳家有些关联。”
宇文玥的手指拂过那根巧妙弯曲的竹片杠杆，眼中晦暗不明。
“柳家……这次是冲着她的人，还是冲着她可能‘看到’的东西？”他像是在问怀安，又像是在自语。
“老奴以为，二者皆有。”怀安低声道，“柳小姐多次试探未果，怕是失去了耐心，想直接掳人或灭口。另一方面，也可能与之前那贼人目标一致，怀疑她看到了什么。”
宇文玥沉默片刻，忽然问道：“那本蓝皮书，近日可有异动？”
“并无，一直安静待在原处。”
“继续盯着。”宇文玥顿了顿，补充道，“再加派两人，专门盯着那小院。非必要，不必干预，只需确保她性命无虞。”
“是。”
怀安退下后，宇文玥再次拿起那根竹杠杆，在指尖轻轻转动。
一个不识字的浣洗婢，却能修辘轳，能做出口感独特的点心，还能用一堆破烂做出如此巧妙的应急机关……
她身上这些矛盾的特质，和她那看似蠢笨的表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难道真如影卫调查的零星线索暗示的那样，与她口中那“发大水没了”的所谓“家乡”有关？
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目光仿佛要穿透迷雾，看清那个蜷缩在小屋里、既胆小又总能做出惊人之举的小丫鬟的本来面目。
而此刻的林小满，正抱着被子，和翠花挤在一张床上，后怕之余，又有点小小的兴奋。
她的破烂机关，居然真派上用场了！虽然过程吓死人。
但兴奋过后，是更深的忧虑。
柳依依竟然都派人来夜袭了！这是多想要她闭嘴或者抓住她？
那小册子，恐怕是个比那蓝皮书更烫手的山芋。
她看着黑暗中屋顶的轮廓，下定决心。
得尽快把这小册子处理掉！要么找个机会放回原处，要么……干脆毁掉！
不能再留这个定时炸弹在身边了！
这条咸鱼的求生之路，真是步步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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