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踏青之宴

梁妩确实见过蒋随。

她小时候曾在外祖家长住过两次，蒋随家中当时尚未败落，住在柳家对门，两家又有些姻亲关系，往来也颇多，她和蒋随算起来还有点幼时的玩伴之谊。

只是蒋随的父亲着实不争气，败光了祖产，一家人便搬去了城郊，梁妩后来多年未曾见过他，直到上一次去外祖家，正碰上蒋随前来送丧讯。

这蒋随从小读书便聪明，今年能来参加京城的春闱，倒也在意料之中。

思及此，梁妩微哂，她这祖母也是个会盘算的。

梁霄傍晚便回梁宅了，柳湘却留在齐宅过夜，她知梁妩必然有很多实话没有告知她，欲留在这里看看小夫妻之间究竟是何情况。

齐衡在她面前的表现一如既往地恭敬，向她问候完，便要挨着梁妩坐下。

柳湘视线转向梁妩，眼尖地瞧见了她面上一闪而逝的厌恶和……恨意？

她心中一惊，若那厌恶可以解释为不满齐衡与婢女有染，可那恨意，又是从何而来？莫非女儿一直以来报喜不报忧？

她欲开口，瞧见女儿面上早无异常，又放弃了这个打算，这会便是质问齐衡，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来，倒不如等回去和夫君商量一下再做打算！

梁妩这次风寒养了五天总算是痊愈了。

连日待在齐宅让她有些压抑，她让梅香拿了这几日递来的帖子。

前两封都是齐衡的同僚家眷递来的，她曾应邀过两次，但是齐衡上司的夫人并不好相处，另一位齐衡同级的夫人性子倒是好，但是和她不怎么聊得来。

她将两封帖子放下，拿起桌上的第三封，竟是游园会那日认识的那位夫人——关南顾氏顾玉欣递来的。

原是明日在南山有一场马术赛，顾玉欣会参加，邀请她一同前去。

帖上所写并非是多么才华横溢的文字，却处处显露出愉悦畅快之感，连带着因病情绪不高的梁妩都受到了感染，立时磨墨提笔写下回帖。

第二日辰时，一辆稍显富贵的马车停在齐宅门口。

顾玉欣掀开车帘，瞧见正等着的梁妩，热情地唤道：“梁妹妹，快上来！”

梁妩上了马车，才看见顾玉欣穿着一身桂红色的骑装，瞧着分外英姿飒爽。

见她看愣神，顾玉欣哈哈一笑：“这身骑装好看吧！这可是我从关南带过来的，和京城的样式有些区别，来了京城这么久，还是这身骑装穿着更舒适些。”

梁妩抿唇笑道：“顾姐姐穿这身确实分外好看！”

顾玉欣很是得意：“是吧，你若是喜欢，等我回关南探望，也给你带上一身，妹妹这般仙姿容貌，穿上我们关南的骑装也定然好看！”

“顾姐姐谬赞，今日南山怎么办了马术赛？妹妹消息不太灵通，倒是半点不曾知晓。”

“其实也不是特意办的，今日其实是苏家所办的踏青宴，除了骑射，还有那些吟诗作画的事儿，只是我不爱这些，于我而言，今日只是来起码活动活动身骨而已。”

苏家？梁妩眉心一动，莫不是苏中丞那个苏家？

梁妩面上浮现苦恼之色：“顾姐姐，苏家办的宴会，怕不是有不少贵人前来，那日游园会临安县主那般说话，倒让我有些害怕再遇上她。”

顾玉欣轻轻摆手∶“不用担心，今日是苏家办宴，看在苏家的面子上，临安县主也会比往日收敛，更何况秦王也会前来，这两人素来不对付，临安县主若敢犯事，秦王不会饶她！”

梁妩好奇道∶“县主害怕秦王也就罢了，为何也会看在苏家的面子上收敛？”

“贤王欲和苏家结亲，若是没谈成，临安县主肯定不会出现在这宴会上，临安县主若是来了，必然说明这亲事基本上定下，县主虽是皇亲国戚，可这苏家也不是一般人家，又要结亲，你说郡主要不要给苏家面子？”

梁妩眸光闪动，县主出现与否，便说明这亲事谈成与否，若是亲事定了，县主和齐衡断了牵扯，齐衡那边便好解决多了！

风寒这些天也不知为何，她竟频频梦见临死前的情境，有些夜不能寐，直到昨日才断了连夜的梦魇，教她越发想要早日解决和齐衡的牵扯。

马车行至南山，梁妩同顾玉欣下车。

顾玉欣也并不爱交际，带着梁妩便直奔马厩而去。

“南山这边的马儿甚是出名，且有一半选自关南，时辰尚早，现在去马厩，定能挑上一匹好马，我先熟悉熟悉，今日必要拿到第一！”

梁妩看她这意气风发的模样甚是羡慕，笑着道：“那梁妩预祝顾姐姐拿得头筹！”

顾玉欣脸上笑容越发灿烂：“当然……”

“齐夫人怎会在此？”

一道声音打断了顾玉欣的话。

梁妩循着声音看去，果然是临安县主！也就是说，临安县主和苏中丞的亲事已经敲定了？

心中的喜意控制不住地浮现在脸上，她朝临安县主福身行礼。

顾玉欣也草草福礼：“梁妹妹是陪我一道来的，不行？”

“哦？我竟不知玉欣何时和齐夫人关系这么好了？”

顾玉欣白了她一眼：“我们多久才见一次，我的事你能全都知道？更何况我和谁关系好和你也没什么干系！”

临安笑容僵硬，却并未说什么，反倒是睨了梁妩一眼。

顾玉欣往前一步拦住她的视线：“赵若书，梁妹妹今日是我罩着的人，你可别乱使你的脾气，当心我告到秦王那儿去，看他会不会在众人面前给你面子喽！”

赵若书收回视线：“顾玉欣，我有说要为难她吗！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赵若书带着婢女离开，顾玉欣揽住梁妩，宽慰道：“放心，有我在，今日保准让你好生回去！”

到了骑射场附近，顾玉欣本想带着梁妩一道前去马厩。

梁妩婉拒了她的好意：“挑马一事我并不懂，我同你过去，你还得照顾我，倒是让你分心，还不如我找个地方等你。”

顾玉欣略微思索，觉得梁妩所言甚是，只是终究有些不放心她一人，索性先带人前往观赏台找平时和她交好的夫人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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