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善意
卖完了第一条胖头鱼，文东心底最开始的那丝小忐忑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林业局家属院，到底还是油水足的‘富人区’，刚才那个买家也只是象征性的讲价，很轻松就成交了。
目送着抱孩子的大姐拎着鱼离去，文东继续扯着嗓子吆喝了起来。
“卖鱼嘞！大鲤鱼大草鱼大青鱼，又新鲜又实惠，买到就是赚到嘞！”
文东推着小推车，走几步就吆喝一嗓子，耐心的观察着周围单元门的动静，生怕有人听到吆喝声下来然后找不到人，错失成交机会！
几分钟的功夫，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大哥从外面走了过来。
“刚才是你喊的卖鱼？都有什么鱼，多少钱？”
文东扫了一眼对方的装束，一看就是那种坐办公室的气质，立马客气招呼道：“领导你好，我这里现在还有鲤鱼草鱼外加两条胖头鱼！都是超过五斤的大鱼，五毛钱一斤不要票！”
“新鲜吗？”
“绝对新鲜，鱼鳃还是鲜红的呢！您可以自己挑选，相中哪条算哪条！”
“我媳妇要吃酸菜炖鱼，你给我称一条大草鱼！要个头大的！”
“好嘞，大草鱼一条！”文东应了一声立刻在袋子里翻找起来。
“这条您看够不够大！七八斤左右，圆滚滚的都是肉！”文东掐着鱼展示道。
对方伸手掰开鱼鳃看了一眼，发现确实是鲜红的鳃丝之后点点头。
“就它吧！称一下多少钱！”
文东将秤钩子挂到鱼的鳃盖上提起来：“七斤六两高高的，三块八毛钱！”
“还行，这么大的鱼，不贵！”青年领导点点头，立马掏出了一张十元的大团结来。
文东麻溜的接过钱，然后从怀里掏出零钱找零。
“收您十块整，找您六块二，您点点对不对！没问题的话，钱跟鱼您收好！这稻草杆儿有点不结实，我给您串两根提着！”
“行！小兄弟挺利索！你是哪里人？从大门进来的？”
买完了鱼，青年人上下打量了文东一眼，面带微笑的随口问道。
文东听到对方打听自己，压低嗓子说道：“领导您别难为我，小弟是下面屯子里的。
冬天没事儿干，砸冰抓几条鱼来城里换点钱填补家用！挣的是辛苦钱！”
说话的同时，文东伸出被寒风冻的通红的手，看起来有点凄惨。
听到这话，青年男人微微一愣，冲着文东点点头：“没事儿，不用担心，我不是找你茬！靠自己本事卖鱼挣点钱不犯毛病！”
“您多担待！”
“走了啊！”
“慢走！”
……
目送第二个买家离去，文东松了口气。
还以为这个人买完了鱼翻脸不认人要难为自己呢，没想到虚惊一场。
站在楼区里，文东又往前走了几步，挪到了几栋楼中间的小区内十字路口位置。
“卖鱼嘞，便宜的大鲤鱼大草鱼大胖头鱼，买到就是赚到！”
提着鱼进了楼区的青年人，听到背后文东的叫卖声心底微微一颤，随后一边走，一边在楼道里嚷嚷起来。
“一楼的陈大妈在家吗？楼下有卖便宜鲜鱼的，您老不买一条！
二楼的李哥吃饭了没，楼下有卖鱼的，我刚买了一条大草鱼只花了三块多钱！
三楼的马大姐在家吗，楼下有卖鱼的新鲜还便宜，你家那口子不是爱吃鱼来着！
……”
说不上为什么，可能是刚才文东冻得通红的双手给了青年人一点不一样的视觉刺激。
他从一楼一直喊到四楼对门，将能说得着话的街坊邻居，都通知了一嗓子。
这楼道里的招呼声，可比小区楼下的叫卖声管用多了。
听到招呼的邻居，立马端着盆拎着篮子的下楼了。
“这位小伙子，你的鱼还有吗？给我来一条大鲤鱼！”
“小伙子，我要一条胖头鱼，要最大的！”
“嘿，小陈还真没瞎说，这鱼挺新鲜啊，刚逮的？”
……
一连从单元门下来三个小陈的熟人，都带着盆或者菜篮子下来的，目的相当明确。
文东一看这架势，心头微微一动。
“大叔大姐你们好！这边鲤鱼草鱼胖头都还有的挑，相中哪条算哪条！给你们抹零！”
“我来这条！你称下多重！”
“我要这条！”
“我不急，先给他们称！我要一条胖头！”
文东按照先后顺序给这三个人挨着称了鱼。
三条鱼售出，还都给抹了零，给三个上年纪的买家都哄得贼高兴。
“大姐，你们是听到我在楼下叫卖才下来的吗？”文东给最后一个人规整好了鱼，好奇的问道。
中年大姐笑着回答道：“是我们一个单元的小陈在楼道里喊的！
我们都认识，听到招呼就下来了！
还真别说，你这鱼比菜市场的实惠！”
听到这话，文东瞬间反应过来了，这是刚才第一个买鱼的大哥顺嘴帮的忙。
“大姐，您能给我说说您嘴里的小陈大哥住几楼吗？我想谢谢他！”
“小陈啊，他住四零一！”
“谢谢您！”
“没事儿，我走了啊！”
“您慢走！”
……
目送着中年大姐离去，文东瞬间思绪发散开来。
说什么受人恩惠涌泉相报有点夸张了，文东没有那么高的觉悟，做不到那么纯粹。
但是，刚才那个小陈哥既然释放了额外的善意，文东也不介意额外给一点回报结个善缘。
毕竟，谁都不知道哪块云彩有雨。
像他们这些‘富人区’的人尖子，不管是从社会地位，还是人脉资源，都要远超文东这个泥腿子山民。
打定了主意，文东低头扫了一眼袋子里剩下的鱼。
来了小区，总共卖掉了四条鱼，外加送给门卫两条，袋子里还剩下最后五条鱼。
文东在里面扫了一眼，将卖相最好的那条红翅金鳞的大鲤子提前拿了出来用一个蛇皮袋子装起来。
做完了这些，文东继续扯着嗓子喊道：“卖鱼嘞，便宜的鲜鱼，草鱼鲤鱼胖头鱼，五毛钱一斤不要票，买到就是赚到嘞！”
随着文东的持续叫喊，陆续又有几个相邻楼栋的买家凑过来买鱼。
最后四条鱼，文东在小区楼下转了一圈儿就卖完了。
等所有鱼都卖完，文东回到刚才青年人所在的单元楼，壮着胆子推开门爬了上去。
门牌号是四零一，文东记得很清楚呢。
拎着鱼一口气爬到四楼，文东壮着胆子敲响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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