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烤鸭
书店门口果然贴着醒目的宣传画，橱窗里陈列着《星语者》，深蓝色封面上烫银的星球轨道闪闪发光，旁边立着手绘宣传板：“《人民文学》重磅推荐科幻长篇”。
南知意脸颊微热，不自觉地往顾骁身后躲了躲。
“等着。”顾骁从随身背包里取出相机，调试镜头后示意她站到橱窗前，“留个纪念。”
南知意完全没想到他会带着相机，羞涩地拢了拢鬓发，站到橱窗边。
“媳妇儿，笑一下嘛。”
南知意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多人看着呢...”
“怕什么。”
顾骁已经调好焦距。
她只好理理裙摆，有些僵硬地看向镜头。
顾骁又摇头：“笑开些，就像写完稿那天的样子。”
想起完稿那日的喜悦，南知意不禁莞尔。
顾骁又坚持让她单独拍了几张，才把扭来扭去的小满放下地。
小家伙立刻摇摇晃晃扑向橱窗，小手掌啪地贴在玻璃上，正好按在书名旁边。
“这张更好。”顾骁眼疾手快又拍下一张，“母子同框。”
“你也来拍一张。”南知意扯了扯他的衣袖。
顾骁已经收起相机：“我就免了。拍你们娘俩，我就高兴。”
书店里比想象中更热闹。
新售书架前围了不少年轻人，有几人正好奇地翻阅《星语者》。
南知意假装不经意地经过，听见有人讨论：“写得真有意思。”
她低头抿嘴笑，被顾骁轻轻搂住腰往里带，一家三口随意逛着，小满时不时发出惊讶的哦呜声。
经过教辅区时，她仔细挑了几本学科习题和辅导书，虽然目前家里的资料很全，但多看看总没坏处。
儿童区摆着新到的《小灵通漫游未来》，南知意给小满买了一本彩图版，顺便买了几本童趣的图画书。
顾骁抽了本《摄影入门》：“以后给你和儿子拍更好看的。”
出了书店，南知意拎着一纸皮袋的书。
顾骁轻声道：“今天中午带你们去吃烤鸭。来京城一年了，都没正经带你们下过馆子。”
平日不是他忙就是她赶稿，最多买些好吃的打包回去，哪有这般郑重其事地外出用餐。
南知意眼睛一亮。
“真的？听说全聚德的烤鸭最正宗呢。”她又逗儿子，“小满听见没？爸爸要带我们去吃烤鸭呢。”
顾骁看着她雀跃的模样，心里微微发涩。
别人家的媳妇逛街看电影，他的知意却成天守着稿纸和孩子，连吃顿烤鸭都高兴成这样。
他的知意总是这样容易满足。
可越是如此，他越觉得亏欠，本该让她过得更好才是。
他调整了下抱孩子的姿势，空出右手牢牢牵住她：“就在前门大街，走几步就到。”
一家三口散着步，十几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烤鸭店是栋古香古色的二层小楼，门口挂着鎏金匾额。
正值饭点，大厅里人声鼎沸。
跑堂的伙计看见顾骁抱着孩子进来，虽不知身份，但一看顾骁通身气度便知不是寻常人，赶紧引他们到靠窗的雅座，窗外正好能看到老胡同的青瓦屋顶。
南知意好奇地打量四周。
厅堂梁柱漆成朱红色，白墙面上挂着教员画像和“为人民服务”的标语，吊扇在头顶嗡嗡转着。
每张八仙桌上都摆着青花瓷餐具。
穿白褂子的厨师正推着餐车现场片鸭，刀工娴熟，鸭肉片得薄如蝉翼。
顾骁把儿子放在靠里的椅子上，手臂虚环着防止他乱爬。
他点菜时很熟练：“一只烤鸭，鸭架熬汤，再要个芥末墩儿、干炸丸子、鸭酥饼，”转头问南知意，“还想吃什么？”
南知意小声说：“太多啦。”
他却坚持：“难得来一次。”
等烤鸭推上来，老师傅现场片鸭肉。
小满看得目不转睛，看着那油亮亮的鸭皮在刀下绽开脆响。
顾骁先给儿子用热毛巾擦了手，塞了块鸭酥饼让他磨牙，这东西硬实，够小家伙啃好久。
南知意仔细包了第一份薄饼，葱丝黄瓜条蘸足甜面酱，配上焦脆的鸭皮，递到顾骁嘴边：“今天你最辛苦。”
顾骁就着她的手咬下，嘴唇无意擦过她的指尖。
南知意耳根一热，他却若无其事地咀嚼：“媳妇包的就是香。”
后来他也包了一份递到她嘴边，薄饼里的鸭肉堆得冒尖。
小满见状，含糊不清地喊：“爸...吃...”小手在空中抓挠。
顾骁便撕了小块鸭肉喂他，小家伙吃得满嘴油光，开心得手舞足蹈。
鸭架汤熬得奶白，南知意给每人都盛了一碗。
小满坐在顾骁腿上，捧着专用小碗咕咚咕咚喝得欢实。
结账时用了六块钱和三两肉票。
南知意心中有些肉痛，这可是好几天的伙食费。
顾骁好笑地看着她那纠结的小表情，牵起她的手摇了摇。
“都是小钱，想吃咱们就来，一周一次也行。”
南知意不再纠结，弯起眼睛，手指在他掌心轻轻回握，“行啊，出来吃大餐，我请你~”
小满趴在顾骁肩头已经睡熟，软软的脸蛋贴着他，可手里还紧紧攥着酥饼。
南知意轻轻拂去儿子腮上的饼渣，三人慢悠悠朝停车的胡同走去。
吉普车静静停在槐树下，顾骁小心地将孩子递到后排。
南知意接过沉甸甸的小身子，调整姿势让儿子趴在自己怀里睡。
回到陆军大院。
南知意才进院门就闻到阳光晒过的棉布香，只见晾衣绳上挂满床单、被褥，葡萄架下还摊着几床棉花胎。
张姐正拿着藤拍打棉被，见他们回来忙迎上来：“今儿日头好，把冬被都拆洗了。”
她凑近看了眼熟睡的小满，压低声音，“小满的床褥也换新的了。”
南知意心里一暖：“辛苦了，这么多活儿...”
“应当的。”张姐笑着指指厨房，“灶上温着绿豆汤，我去盛。”
等南知意安顿好小满下楼来，张姐还在收拾晾晒的衣物。
南知意取出带回来的油纸包：“给你带了烤鸭和酥饼，带回去给孩子们尝尝。”
张姐连连摆手：“这怎么好意思...”
“专门给你买的。”南知意塞进她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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