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火锅
夜深人静。
南知意在睡梦中听到窗外绵密的簌簌声响，间或夹杂着风吹过屋檐的细微呜咽。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卧室里一片黑暗，但窗帘缝隙透进一种朦胧的白光，不同往日。
她转过身，整个人压在顾骁温暖坚实的胸膛上。
他在睡梦中似乎也有所觉，下意识地用手掌托了托她的后腰，让她更贴近自己。
南知意伸出手，抚摸他的脸颊，指尖划过他下颌，低声唤他：“顾骁……”
“嗯？”他立刻应了一声，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但显然醒了。
“下雪了，你听，下得好大。”
顾骁侧耳听了片刻，窗外雪落风吟。
他的指尖隔着睡衣，在她后背缓缓摩挲。
“嗯，下雪了，我知道。”他低声呢喃：“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南知意噗嗤一声笑出来，抬起头，找到他的下巴，轻轻咬了一下：“你还记得这个？”
她想起好些年前的一个冬日，也是大雪，她和顾彦、周安平、周正平，还有张悦然，一齐在顾家胡闹。
她看着窗外雪花，突发奇想要学古人煮酒赏雪，顾彦也是个爱闹的，真翻出个小小的煤球炉子，又偷偷开了顾司令珍藏的黄酒。
几人围着炉子，像模像样地煮酒喝，张悦然最小，只抿了一杯就晕乎起来。
后来顾骁回来，撞见一室酒气和几张红扑扑、醉醺醺的脸。
她那时醉眼朦胧，还傻乎乎地举着杯子叫他：“五哥，一起喝呀……”
结果自然是触了霉头，他脸色黑沉，罚他们一排人站在冰冷的走廊里对着大雪站军姿醒酒。
最后还是吴妈从供销社回家后，偷偷搬来救兵，冯阿姨和宋伯母赶来才把他们解救回去。
顾骁亲自送她回万年巷南家，路上她走得歪歪扭扭，全靠他半扶半抱。
至于始作俑者顾彦，据说被罚在雪地里蹲了半夜马步。
“主意是我出的，”南知意把脸埋回他胸口，“没想到最后顾彦冻得发烧了。”
顾骁低哼一声：“他活该。那时他自己才刚满18岁，就敢带着你们喝酒。”
“快睡吧，”他手掌在她后背安抚地拍了拍，“明天给你堆雪人。”
她却带着狡黠提议道：“明天……我给你煮黄酒喝？”
顾骁低低地笑起来，胸腔震动，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腰侧软肉上揉捏，声音沙哑：“你…那点酒量，一杯就晕乎，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南知意闭着眼在他怀里蹭了蹭，胡乱哼唧：“我想干嘛就干嘛……”
他扣住她的后颈压向自己的唇，带着温存的试探和被撩起的燥热，在她唇齿间流连，低笑着磨蹭她的鼻尖，“嗯？怎么睡不着了？想什么呢……”
南知意被他吻得气息微乱，却不肯回答，缩进他的怀里，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顾骁又低笑了一声，将她圈得更紧些，一下下轻拍着她的背，直到两人的呼吸再次同步，沉入梦乡。
次日上午，南知意醒来时，一大一小都不在卧室。
她拉开窗帘，雪还在下，一片银装素裹。
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
院子里并排立着两个憨态可掬的雪人，圆滚滚的身子，一个大些，一个小些，亲密地依偎在一起。
雪人脸上嵌着黑煤块做眼睛，胡萝卜做鼻子，嘴巴是用红辣椒巧妙地拼成的微笑形状，旁边还插着一把小小的扫帚，像是手牵着手。
她心里像被蜜糖塞满，甜得齁住。
等南知意洗漱好下楼，顾骁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小满坐在地毯上，专心啃着一块喷香的馒头片。
“雪人我看到了，”她挤到顾骁身边，“哥哥堆得真好，好可爱。”
张姐端了早饭出来，笑着接话：“雪还下着呢，都没过小腿肚了。顾部长愣是冒着雪堆好的。”
南知意在沙发扶手的遮掩下，悄悄伸出手指挠了挠他的掌心。
顾骁反手将她的手指攥住，轻轻捏了捏。
“你先去吃饭。”
“好。”
她吃着张姐端上来的小米粥和煎饺，看着窗外依旧纷扬的雪花，心里一动，生出几分闲适的兴致来：“张姐，这雪天冷冷的，中午我们煮个火锅吃怎么样？家里食材还够吗？”
过了一会，张姐从厨房探出头，应道：“够的！正好有金华火腿，切片熬汤底最鲜了。冻着的羊肉还有一些，地窖里白菜、萝卜、土豆、粉丝都是现成的，我再泡点木耳黄花菜，抻点手擀面，最后下锅里一煮，热热乎乎的，管够！”
顾骁看南知意难得流露出的兴致，眼神柔和下来。
“想吃火锅了？”
“嗯，雪这么大，一家人围着炉子吃热乎乎的...”
顾骁略一思索，便道：“行。家里肉片可能不太够，我去趟服务社看看，想办法再弄点新鲜的牛羊肉片和鱼丸虾滑什么的。”
他知道过年期间服务社也会有人值班保障，虽然物资可能不如平时齐全，但总能有些办法。
“再看看有没有涮锅子的绿叶菜，尽量弄点来。”
顾骁说着就要起身穿大衣，南知意连忙拉住他的手：“外面雪还这么厚，天冷路滑的，太麻烦了，家里也够吃，别去了...”
“没事，服务社不远，很快回来。”
顾骁看到她脸上那点懊恼和后悔，分明是觉得给自己添了麻烦。
他微微俯身，目光与她平视，声音放低了些，带着哄慰：“怎么了？过日子不就是这样，想吃什么，我们就去弄来吃。别为这点小事不高兴，嗯？我很快就能回来。”
他这话说得仿佛满足她的任何念头都是天经地义。
南知意不愿再扫兴，点点头，帮着他系好围巾，将领子拢得严实些。
“路上慢点，我等你回来。”
她送他到门口，看着他高大的身影踩着积雪，踏入了院外的雪地里。
没多久，
顾彦和阮文静也睡醒，两人吃完早饭，便主动带着小满在二楼玩，嘻嘻哈哈的声音隐约传下来。
南知意乐得清静，便在一楼的小书房里摊开稿纸写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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