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出发

楼下，王娟正在摆放碗筷，南知意上前帮忙。

顾司令已经抱着小满在主位坐下。

顾骁见状便道：“爸，小满现在能自己吃饭了，给他加个椅子坐在您旁边就行。”

等顾司令点了头，顾骁便去搬了张带靠背椅过来，放在父亲座位旁边。

众人依次落座，晚餐开始。

桌上的气氛和谐，大家默契地只说些工作见闻、孩子趣事，或是一些京城、建安新鲜事。

南知意很快注意到，今晚的餐桌上没有酒。

连平日里最喜欢在饭桌上喝两杯、活跃气氛的二哥顾建军，也只是安静地吃饭，丝毫没有提酒的意思。

这有些不寻常。

按惯例，他们远道归来，接风宴上多少会喝一点。

南知意不由得悄悄看了身边的顾骁一眼，眼中带着询问。

顾骁在桌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腿，动作带着安抚，却没有解释。

南知意会意，不再多想，转而将注意力放在儿子身上。

小满手里攥着自己的小勺子，专注地舀着碗里的米饭和肉糜，吃得脸颊鼓鼓。

他似乎察觉到妈妈的目光，抬起头，冲南知意露出灿烂笑容。

顾司令一直留意着孙子，见他这憨态可掬的乖觉模样，心中爱得不行，“这小家伙，比他爸爸小时候可乖多了，也省心多了。”

这话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目光聚焦在小满身上。

小满虽然不太明白大人们为什么笑，但见大家都看着他，也咧开嘴跟着傻乐。

顾司令看着小满那与顾骁幼时极为相似的模样，心中感慨万千。

这孩子，眉眼间既有顾骁小时候的影子，又隐约带着几分妻子宛如的神韵。

他看见小满，仿佛看到儿子幼时，时光流转，那个需要他弯下腰才能牵到的小男孩，如今也成了眼前这小小人儿的父亲。

他这一生，戎马倥偬，对前面几个孩子的童年记忆几乎是模糊的，他们出生、成长时，自己多半不在身边。

就连儿子们成家后添的孙辈，也因为种种原因，见面次数寥寥，感情自然淡薄。

唯有顾骁，从他呱呱坠地到蹒跚学步，再到穿上军装，几乎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看着儿子继承自己的衣钵，年纪轻轻便身居要职，独当一面，他内心是说不出的骄傲。

可以说，有了顾骁这个儿子，他此生已觉无憾。

而小满的到来，更是锦上添花，他不仅是顾骁的血脉，更是他与妻子宛如生命的延续...承载着双份的期许与疼爱，叫他如何能不将小满疼到骨子里去？

只是...自己肩上担子还未卸下，终究不能像寻常人家的爷爷那样，日日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实在是件憾事。

桌上其他人并未察觉顾司令此刻内心的波澜，一顿饭在和乐的气氛中结束。

男人们和孩子们转移到了客厅沙发前。

电视机正播放着节目。

小满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能出人出声的方盒子，眼睛瞪得圆圆的，小手指着屏幕，对顾司令惊呼道：“爷爷！有人！里面有人！”

他好奇极了，挣扎着要从爷爷腿上下来，想凑到电视机跟前去看个究竟。

顾司令连忙收紧手臂，将他固定在膝头，耐心解释：“不能离太近，小满，那会伤眼睛。我们就坐在这里看，好不好？”

小满很听爷爷的话，乖乖点点头，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顾司令对顾卫民吩咐：“老四，找个孩子们爱看的节目。”

顾卫民应着，开始转动旋钮寻找。

顾司令这才看向顾骁，“顾骁，怎么不给小满买台电视机？瞧把孩子稀罕的，长这么大还没正经看过。”

顾骁解释，“爸，孩子还太小，眼睛没发育好，看电视容易伤视力。而且，这个年纪，多跑跑跳跳，看看外面的世界比盯着个屏幕强。”

他这话说得在理，顾司令一时也无法反驳，只是看着怀里孙子那专注小模样，暗暗决定，等下次去京城，得给孙子带点更稀罕的玩意儿去。

南知意帮着吴妈和两位嫂子收拾好餐桌碗筷，又陪着说了会儿话，见时间不早，便跟客厅里的顾司令和哥嫂等人打了个招呼，先行上楼洗漱。

她在浴室里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换上睡衣，靠在床头就着台灯看了会儿书。

直到腕表指针快指向十点，顾骁才带着儿子回到卧室。

顾骁给儿子洗漱干净换秋衣，将小家伙塞进暖烘烘的被窝，他才去洗漱。

小满知道今晚能和妈妈一起睡，兴奋地在被窝里扭来扭去，被顾骁拍了两下小屁股，才哼哼唧唧地老实下来，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顾骁不满地皱皱眉，隔着孩子握住南知意的手，低声抱怨：“明天就得给他支张小床，让他自己睡。”

南知意忍着笑，哄他：“好，好，明天我就找被子褥子出来。快睡吧，你今天开了一天车，肯定累坏了。”

顾骁这才熄了灯，在黑暗中紧紧握着南知意的手。

南知意的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

一天的奔波劳顿袭来，两人就这样隔着儿子牵着手，很快沉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南知意正睡得香甜，忽然被顾骁轻轻晃醒。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黑暗中，只见顾骁已经穿戴整齐，半蹲在床边，神色凝重。

“知意，媳妇，我刚接到命令，有紧急任务，必须立刻出发，归期未定。”

南知意睡意全无，从被窝里坐起身，伸出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我知道了。我和小满在家等你。你……万事小心。”

顾骁用力回抱了她一下，手臂收得紧紧的。

他低下头，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随即松开手，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床上依旧酣睡的儿子和眼眶微红的妻子。

“等我回来。”

“嗯！”南知意认真点头。

顾骁迅速消失在房门外的黑暗里。

南知意僵坐在床上，听着楼下传来吉普车发动机启动、继而远去的声音。

她拉高被子，将身边熟睡的小满连同自己一起紧紧裹住，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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