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死，也要恰到好处才行

苏映雪如一道黑色闪电般窜入寒月宫。

殿内烛火摇曳，将废太后李氏的身影投在斑驳宫墙上。她僵坐在破旧床榻前，面前小几上摆着碗尚冒热气的汤药。一个面生宫女垂手侍立，柔声劝道："太后，这是家里特意送来的安神汤，您趁热用了，也好睡个安稳觉。"李氏眼神微动，枯槁的手指缓缓抬起。

"喵——！"凄厉猫叫声划破死寂，玄猫如离弦之箭扑来，一爪子打翻药碗！

漆黑药汁泼洒在地，立时发出"嗤嗤"轻响，泛起细密白沫，赫然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啊！"宫女惊惶跪地，面无人色。

恰在此时，穆寒舟与周昱珩踏入殿内，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周昱珩倒吸凉气："这是要杀人灭口！"穆寒舟面色骤沉，目光如冰刃射向那宫女："拖下去，严加审问！"侍卫应声上前，将瘫软的宫女拖走。

李氏却只是淡漠地看着这一切。洒落的毒药印证了李家的决心，难怪李月华敢那般笃定前来挑衅。死，她早有预料，却未想到第一个下手的竟是血脉至亲。

"哀家死了，不正合你意？"李氏抬头，脖颈伤口随着说话阵阵刺痛。

穆寒舟踱步至她面前，居高临下："死，也要死得是时候。"李氏颓然倒地，泪水无声滑落，整个人如被抽去魂魄。

穆寒舟不再看她，命丁忧传冷寒香与姜曦觐见。

二人很快赶到，跪伏在地。

"孤让你们照看她，便是这般照看的？"穆寒舟垂眸，"孤，不养闲人。"冷寒香立即叩首："臣妾知罪，这就搬来寒月宫亲自照料。"穆寒舟迈步离去，扫了眼姜曦："跟孤走。""是。"姜曦起身紧随其后。

寒月宫内，冷寒香扶起李氏，命人备好干净铺盖。虽不及永康宫奢华，却也不至磋磨至死。

李氏僵硬地躺在榻上，因颈间伤痛不敢妄动："冷寒香，冷家的下场，不会比哀家好多少。""娘娘还是多为自己想想罢。"冷寒香安然坐在一旁。

李氏轻叹："皇上在铁幕城七年，那里的人对萧晏与萧家军赞誉有加。如今大邺缺少良将，萧晏英年早逝，实在令人唏嘘。""当年萧家军终究是败了。"冷寒香淡淡道。

李氏眼角余光扫过她，唇角泛起讥诮："战败乃人祸。你祖父心知肚明。"冷寒香不为所动："娘娘不必在臣妾身上白费心思。""好个知恩图报。"李氏突然压低声音，"那你可知，萧晏当年是如何中的埋伏？又是谁断了他的援军？"她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这些秘密，随着哀家进了棺材，可就再没人能告诉皇上了。"冷寒香捻着衣角的手指微微一顿。

紫宸殿内，穆寒舟打量着姜曦。她与姜玥如果真相像，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看看吧。"他将密报掷于案上，"李家要杀废太后，姜家要杀你。这宫里，倒像个破筛子。"姜曦展开密报，越看脸色越白。上面详细记录了姜家在宫中安插的眼线，这些人都可能是取她性命的利刃。

"臣妾明白了。"她声音微颤，"皇上需要臣妾做什么？"穆寒舟凝视着她："李月华不是想要太子遗孤吗？朕给你这个机会。"他取出锦囊："这里面的线索，足够你"找到"那两个孩子。记住，要让李月华相信，这是你费尽心力才得来的。"姜曦握紧锦囊，指尖发白："臣妾定不辱命。""去吧。"穆寒舟转身望向窗外，"让朕看看，你到底值不值得这个机会。"待姜曦退下，穆寒舟困意袭来，闭目便见李斯与李明德密谈的景象，字字句句清晰入耳。

醒来后，他轻抚玄猫："映雪，但愿有朝一日，我们能秉烛夜谈。"而不是，只能入梦相见。

此刻他已确信，玄猫就是梦中人。

苏映雪跳下床榻去找春喜。她能做的不多，穆寒舟需要更多努力，方能成为真正的人皇。

"皇上，姜夫人出宫去了。"丁忧前来禀报。

穆寒舟挥手令他退下，取过冷朝元的奏折。算来龙息河汛期将至，他早已部署沿岸救援，另一封密信也该到韩文启手中了。

韩文启！

穆寒舟指尖轻叩案几。此人可用，亦可杀。

镇南王府。

姜曦坐在马车里，见仆从簇拥着姜玥如迎出府门，心中不免酸涩。她轻抚怀中大橘猫，在宫女搀扶下缓步下车。

"夫人驾到，臣妇有失远迎。"姜玥如恭敬行礼。

姜曦伸手虚扶："姑母。"姜玥如何等聪明，立时明白是穆寒舟授意，否则姜曦岂能轻易离宫。

"夫人请。"她轻捏姜曦手心，二人相携入府。

落座后，姜曦仔细端详姜玥如，不过数日，姑母竟清减至此，想必在京中举步维艰。这京城犹如巨大磨盘，任谁踏入权势漩涡，都难免殚精竭虑。

姜玥如斟茶相奉："宫里究竟发生何事？""那夜本欲一探究竟，被冷寒香拦下。她要与我联手。"姜曦压低声音，"姑母说得对，那位确实在替萧家报仇，却只字不提平反昭雪。"姜玥如眯起眼睛："三省六部取代三公九卿，明为整顿朝堂，实为清算当年谋害萧家的参与者。""废太后险些被李家人害死，皇上竟出手相救。"姜曦脸色苍白，"姑母可否回姜家一趟？"姜玥如叹息："曦儿，姑母恨不能手刃李斯！""万万不可！"姜曦急切道，"我此番出宫正是为他而来，但皇上不让他死，我们便不能动手。另有一件要事，暂不能对姑母明言。"姜玥如会意："今晚就住在府里罢。有些玩意儿循着味儿就会自己扑上来，最是管不住本性。"姜曦垂首："好。"夜深人静，客院内的姜曦刚沐浴更衣，门扉轻响。李斯推门而入，笑眯眯地打量着她："怎么？才得了些甜头，就忍耐不住了？"姜曦将茶盏轻轻放下，指尖在案几上不着痕迹地敲了三下。这是给暗卫的暗号——行动开始。

她抬眸看向李斯，眼中已换上恰到好处的脆弱与野心："姑父既知我处境，就该明白，如今除了投靠你，我别无选择，若是姑父疼惜，我也能有条退路。"李斯踱步到她面前，手指轻佻地抬起她的下巴："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后位给你都成，只是我想问问，上次那封书信呢？""我不就是为了给姑父送书信，才来的嘛。"姜曦从袖袋里取出来书信递给李斯，微微偏过头，露出纤细的脖颈，"皇上对姜家早已失去信任，我总得为自己谋条生路。"烛火噼啪一声，映得她侧脸格外柔美。李斯眼神渐深，忽然将她打横抱起："你倒是可知情知趣的，放心，我允你的，都给你！"锦帐落下，遮住一室春光。姜曦闭着眼，任由身上之人动作，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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