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纪律仲裁庭
银枫厅内,里面都是统一穿着藏青色制服的B级生。
餐厅里偶尔发出银质刀叉与骨瓷餐盘碰撞的微声,和一些细碎的交谈。
“这次纪律仲裁庭,似乎是向学生会借了一个人,去协助降级裁决。”一个男生压低声音。
“怎么,他们人手不够了吗,向学生会借人。”旁边的人接口。
“哼,估计是不想去吧,”另一人叉起一块精巧的蛋糕,“我听之前协助过降级裁决的人说,参加完之后,他休养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缓过神来。”
“哎,毕竟是直接亲临,观感和我们这种旁观的肯定不一样。”说话的女孩轻轻叹了口气,搅动着杯中的红茶,眼神有些飘忽。
“裴少爷总是对这些罪有应得的人充满怜悯,他亲自对那些人实施教导,心里也一定不好受。”一个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崇拜响起。
“那这次借出去的是谁啊,这么倒霉。”
“就是那个,最近的热门人物。”
姚安安手指紧紧握住刀叉,听到此处,她心底猛然一沉。
“江盏月。”
“啊,不要,不要降级!”一个带着惊恐的尖叫突兀响起。
姚安安被惊了一跳,她顺着声音看向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的人。
只看见他神色癫狂,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银枫厅。
他刚好经过姚安安桌旁,脸上布满数条狰狞的、贯穿整个脸颊的暗红色划痕,它们深刻的凹陷着,足以看出力道之狠。
姚安安不在意地移开始视线,王淖落到这般下场,也是对他之前嚣张行事、踩高捧低的报应。
“王淖也是对自己真狠,为了求得希拉娜小姐的原谅,据说自己往脸上划的。”有人低声议论。
“有什么用,自己把自己吓成疯疯癫癫的样子。”
“这样下去,他降级也是迟早的事情。”
“如果疯成这样去进行降级裁决,说不定是好事情。”
话题已经被转移,讨论起学院某个风云人物。
“对了,下周,你们会去吗?”不知是谁问了这个突兀的问题。
银枫厅的气氛变得古怪,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一种奇异的寂静。
所有B级生像是被按下了暂停按钮,动作停滞,交谈中断。
不过这种古怪只持续了一会,B级生们又恢复了各自的动作和低语。
“安安,你又不去吗?”旁边的女生侧过头,看向姚安安。
姚安安深吸一口气,她抬眼,让声音染上不耐,“我可不去,学生会这么忙,哪有时间。”
接着,她听见旁边桌传来一个女声,“哎,真可惜,我要准备校庆的马术汇演,那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你们替我去就行了。”
说话的是马术社社长玲玛,她正优雅地用指尖捏着一小块司康饼。
“玲玛可真倒霉,每次都会遇上其他事情。”玲玛旁边的人笑着调侃。
玲玛闻言,只是圆滑地说:“话可不能这么说,将圣伽利学院的光彩向外界展示,是我的荣幸。”
***
这边银枫厅的事情,江盏月并不知晓,她站在一片肃穆的白色建筑群前,那些密集的白色尖顶如同石笋,直刺天空。
进入同样需要登记,在她报出名字后,明显感觉到对方握笔的手一顿。
他抬眼,“江盏月?你是借调来的学生会成员?”
江盏月垂着眼帘,平静地点了点头,声音很轻:“是。”
登记员好奇瞧了她几眼,才收回目光,伸手指向一条深邃的走廊,语气公式化:“去那里,尽头左转。”
江盏月顺着那条被厚重阴影笼罩的走廊往里走。
光线在这里仿佛被吸走了大半,只有墙上间隔悬挂的昏黄壁灯。
鼻间是一股陈腐的霉味,和即使洒上消毒水,也掩盖不了的血腥气。
越往里走,人声越稀少,空气也越发阴冷潮湿。
来往的人佩戴着一种特殊的徽章,徽章上圆下尖,边缘是繁复的古典浮雕纹饰。
用于区分他们和普通学生,就和学生会成员在执行任务时需要佩戴胸针一样。
江盏月行走其中,与周围佩戴徽章人群格格不入,像闯入禁地的异类。
但她身上那种近乎透明的存在感,此刻反而成了保护色。
她微微低着头,目光只落在前方几步远的地面,步履平稳而无声,并未引起过多的注意。
越深入走廊,光线越暗,两侧紧闭的房门像沉默的墓碑。
就在一片死寂中,一声极其微弱的呜咽,毫无征兆地从其中一扇门后渗了出来:“呜⋯呜呜⋯救救我。”
那声音沙哑干涩,被榨干所有水分,似乎已经哭了很久。
江盏月的脚步停顿,她正走到一段完全没有壁灯、完全被浓稠黑暗吞噬的廊段。
昏暗中,她的身形轮廓模糊不清,脸上的表情也彻底隐没。
门内的哽咽和绝望的求救,在走廊里固执地回荡。
然而,江盏月只是在那扇紧闭的门前停留了短短一瞬,仿佛只是确认了声音的来源。
随即,她便抬起了脚,步伐没有丝毫紊乱,依旧保持着刻板的平静,继续向前走去。
她的动作很轻,以至于门内的人,根本无从知晓门外曾有过一个短暂的驻足者,依旧发出持续的悲鸣。
走到走廊尽头左转,前方出现一扇虚掩的门,门缝里透出比走廊明亮许多的光线。江盏月抬手,轻轻推开了门。
光如同实质般倾泻而出,门内像一个小型的礼拜堂,比学院公开的忏悔室更加宽阔肃穆。
高高的穹顶,彩绘玻璃窗过滤着外界的天光,在地面投下五彩斑斓的图案。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熏香气味。
房间中央,一群佩戴着审判庭徽章的学生正围成一个半圆,低头闭目,口中念念有词地进行着某种祷告。
门被推开的声音惊动了他们,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祷告被打断,十几双眼睛带着被打扰的不悦,齐刷刷地投向门口的光影中。
穿着灰蓝色制服的少女静静伫立在那里,强烈的光线勾勒出她瘦高的轮廓,却让她的面容模糊在背光中,只能隐隐看见苍白的下颌。
在无数道或探究、或审视、或隐含敌意的目光聚焦下,江盏月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她只是平静地站在门口的光影交界处,任由那些目光在她身上打量。
人群的中心,一个身影缓缓转过身来。那耀眼如黄金般的发丝在光线下流淌着柔和的光泽。
他脸上带着一种精心雕琢过的温和微笑,那双罕见的紫罗兰色眼眸如同上好的宝石,仿佛能包容世间一切苦难。
他微微颔首,声音温和悦耳,“江盏月,欢迎你来到纪律仲裁庭。”
裴妄枝紧紧盯着江盏月,仿佛一位迎接迷途羔羊回归的圣徒。
而站在裴妄枝身侧稍后一点的一个男生,气质与裴妄枝有几分相似,他身着银灰色制服,同样佩戴着徽章,似乎是纪律仲裁庭的骨干成员。
“江盏月同学,你来的路上,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江盏月的视线平静地迎向提问的男生,语气毫无波澜,“没有。”
提问的男生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稍等。”
片刻后,房间另一侧的小门被推开。
一个男生被两个佩戴徽章的学生几乎是架着胳膊带了进来,刚好停在江盏月身边不远处。
这个男生也是C级生的打扮,头发凌乱,脸色惨白,嘴唇干裂,眼睛红肿不堪。
他一进来,目光就急切地锁定了提问江盏月的男生,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
“聂宁少爷!我完成了惩戒!我一直在里面求救,一刻都没有停歇!”
他话语里充满了卑微的期待,“我⋯我可以走了吗?”
聂宁没有看他,而是看向带男生进来的那两人:“他一直在里面?一刻不停地忏悔?”
其中一人恭敬地点头确认:“是的,聂宁少爷。他按照要求,全程都在求救。”
聂宁这才满意地点头,转向那个如释重负的C级生:“当然。你诚心的忏悔,神已经看到。你可以离开了。”
那个男生脸上瞬间爆发出狂喜,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外冲去。
经过江盏月身边时,带起一阵微弱的风。
雀跃的脚步声迅速消失在门外的走廊里。
聂宁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向江盏月,“江盏月同学,恭喜你。你成功通过了神的考验,没有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让他陷入罪恶深渊。毕竟⋯”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我们纪律仲裁庭,容不下心智不坚定、容易被罪人哀嚎所动摇的人。”
裴妄枝这时才轻轻开口,语气带着一丝责备:“聂宁。”
他明明是在和聂宁说话,目光却看向江盏月,“江盏月同学是学生会的优秀成员,更是经受过考验的人。你不应该随意揣测别人的意志,这有违神所教导的信任与宽容。”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让聂宁脸色骤变,立刻垂下头。
“很抱歉,裴少爷。”聂宁迅速认错,姿态恭敬。
江盏月神情漠然地看着两人一唱一和。
身处纪律仲裁庭,裴妄枝似乎更加游刃有余。
他嘴角的笑意越发柔和,微微侧身,示意聂宁,“那么,关于降级裁决的相关事宜,就由聂宁为你详细说明。”
聂宁闻言,对江盏月做了个请的手势:“江盏月同学,请跟我来。我会为你解说降级裁决中,所有需要注意的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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