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恶意（2）
白蔷薇私宴厅，是独属于S级生的餐厅。
穹顶之下，阳光被过滤成柔和金色，倾泻在繁茂的奇花异草上。
每日清晨，来自各地最负盛名产区的顶级食材由专属飞机悄然送达。
此刻，胸口佩戴着象征最高厨艺勋章的主厨，正站在中央的料理台前。
他手腕翻飞，火焰在特制的无烟炉灶上腾起。
祁司野姿态随意地靠坐在一张宽大座椅里。
他有着一张极具侵略性的俊脸，眉骨锋利，透着生人勿近的戾气。
“一个马歇尔·弗格斯，这群老东西商议了这么久都没个结果，真该集体下台。”
他餐刀在瓷盘上划动，咽下食物。
裴妄枝刚结束一段冗长的餐前祷告，缓缓掀起眼帘：“马歇尔在学院内私下用学生试药被举报，他家族负责的那条特殊运输线又发生爆炸，如此罪孽深重，校董会谨慎些也在情理之中。”
沈斯珩慢条斯理地用指尖拨弄着面前水晶杯的杯沿，“弗格斯家族到现在都没找到人，连个像样的替罪羊都推不出来。留着也是徒增隐患。”
沈斯珩话音刚落，裴妄枝便轻轻叹息一声，带着居高临下的怜悯，仿佛在哀叹迷途的罪人，“马歇尔罔顾学院根基。校董会必须给所有学生一个交代。拖延，只会滋生更多的不安与⋯不必要的揣测。”
祁司野扯了扯嘴角，他打量着两人，“马歇尔和你们有私仇？啧，都说我脾气暴戾，我看你们一个个才是不动声色就能把人往死里整的角色。相比之下，我这叫率真，简直是善良本善了。”
他的目光忽地定格在沈斯珩随意搭在桌沿的手上。
那骨节分明的手背上，赫然有一道红肿的痕迹。
祁司野浓眉一挑，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味：“哟，我们沈大会长这手是怎么了，该不会是被人打了？”
沈斯珩眼皮都没抬，“一点意外而已。”
祁司野无声嗤笑，意外和被打的痕迹，以他的眼力还看不出来吗？
那红肿的深度和范围，沈斯珩未来一周恐怕都得顶着红痕了。
这可有意思了。
裴妄枝端起面前的白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紫罗兰色的眼眸。
他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绵里藏针的意味：“学生会还真是处处都会发生意外。”
沈斯珩缓缓盯着裴妄枝，“学生会这点意外，比不得纪律仲裁庭。
他微微倾身，“据说我们学生会成员到访贵庭的第一天，就恰好见证了一场相当血腥的意外？
悲悯的眸子直视沈斯珩，温和的表象下仿佛有冰层碎裂：“沈会长，应该不需要我再提醒你——她，现在、以及未来，都不是学生会成员了吧？”
祁司野看着两人之间骤然升腾起的针锋相对，眉头紧紧锁起。
空气中弥漫开无形的硝烟味。
这两人眼神交汇处却隐隐有火星迸溅，看上去是真有点动了怒的意思。
而且，听他们这打哑谜似的交锋语气，祁司野也隐隐猜到了那个始终未点名的核心人物是谁。
那个在论坛上被反复提及的人，江盏月。
祁司野下巴微抬，带着S级生不容置疑的傲慢和警告：“喂喂喂，你们俩这是在干什么？别告诉我，你们真是在为了个C级生，在这里剑拔弩张？”
在他的眼里，对C级生有兴趣可以，玩玩新鲜也无妨，但要有分寸。
若是真为了一个江盏月，伤及到几大家族之间微妙的平衡，那就绝对不行了。
被祁司野打断，沈斯珩面上的冷意瞬间敛去。
“阿野，”沈斯珩语气恢复了优雅，带着一种世家子弟的优越感，“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听说，最近你和某只‘爬级犬’走得颇近？”
他笑了笑，“这周我这边有个小范围的沙龙，规格尚可。怎么样，需不需要为你的那只小宠物，预留一个位置？也算是，正式的介绍。让大家认识认识，能让祁少另眼相看的是何方神圣。”
祁司野闻言，动作顿了一下。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几秒钟的沉默显得格外漫长，只有厨师烹饪的声响和花园里模拟的鸟鸣声。
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模糊的轻哼，算是默许了沈斯珩的提议。
而从头到尾，旁边还坐着一个人。
卢修并没有参与这场对话，眉骨之下是一片冷沉。
用完餐后，就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祁司野随即也推开椅子站起来，“走了。”
他丢下两个字，双手插在裤袋里，迈着长腿，很快消失。
奢华宽敞的私宴厅内，瞬间只剩下沈斯珩和依旧慢悠悠收拾着面前茶具的裴妄枝。
瓷器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安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沈斯珩身体微微后靠，“妄枝。”
裴妄枝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依旧专注地摆弄着茶具，仿佛在完成某种神圣的仪式。
“你应该不会⋯想去充当救世主？”沈斯珩发出一声轻笑，“建议你别白费力气。有些人，骨子里就是冷心冷情，她可不会记得你的好。”
“只会自讨没趣。”
裴妄枝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眼。那双总是悲悯众生的眸子里，此刻带着嘲讽。
“沈斯珩，”他叫了他的全名，“希望你也是。”
别去扮演什么恶心的救世主。
***
“哗——”
圣伽利学院教学区，女洗手间里，一大桶混合着尖锐碎冰块的冰水，从洗手间最内侧隔间的上方兜头浇下。
布料和水流发出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隔间门外，响起刻意压低却难掩兴奋的女声：
“喂，你们没看错吧？确定江盏月就在这间？”一个声音带着点犹疑和紧张，又夹杂着幸灾乐祸。
“放心，我们两个轮流盯梢，亲眼看见她进来的！门锁都从里面扣上了，还能有谁？”另一个声音斩钉截铁，充满了恶作剧得逞的得意，“绝对没送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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