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修补浩然剑
吴家剑冢是天下间最大的铸剑世家。
其八百年来,剑仙辈出,埋藏着历朝历代的名剑共有十数万把,且有着特殊的养剑术。
有甚者,更是将吴家剑冢跟三教比肩,言只以剑道一家,吴家剑冢不下三教任何一教。
巅峰时期曾经九剑破万骑,一战惊天下。
现如今虽说声势少有不如,但也位列武林三大禁地,跟武帝城,北凉王府比肩。
陈儒的浩然剑被斩出了一道口子,想要修复,自然也就只能找到吴家剑冢。
而此时此刻的陈儒,便在赶往吴家剑冢的路上,他并没有让张扶摇用言出法随送他,而是自己选择单独行走江湖。
用高情商一点的说法便是给上阴学宫立名。
“要什么高情商说法,其实就是因为武功大成,一天不装逼我闲的难受呗。”
陈儒坐在一匹白马上,在官道上悠悠向前。
自从上阴学宫出发以来,陈儒已经足足在官道上走了三天,就生怕没有不长眼的找上门挑衅。
“你说我以前看那小说不都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纨绔子弟上来找茬么?怎么换我在这里就不一样了?这咋回事这都……”
陈儒无奈地摸了摸额头。
剑州低区的治安确实很好,素质普遍也高,没有什么不长眼的人主动上来找茬。
出了剑州后,陈儒便直奔江南道。
这一路上,同样没有再生出什么是非。
既没有以死明志的离阳忠臣出来触霉头,也没有用性命赚声名的江湖高手出来拦路。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顺利利,风和日丽。
这一日,陈儒终于策马到了湖亭郡,此处风和日丽,山水风景极多,所以陈儒一路游山玩水。
陈儒勒马停在青石桥头,白马打了个响鼻,惊起柳梢一双翠鸟。
桥下春水绿得能溶化胭脂,乌篷船咿呀摇过,船娘青竹布衫下露出一截藕色手腕,吴侬软语顺着水纹一圈圈荡开。
隔岸酒旗招展,旗杆上悬着只剥釉陶罐,垂下半枝粉白野蔷薇。
三个书生倚着临水轩窗斗诗,玉色襕衫被风吹得鼓胀如帆。
最妙是转角绸缎庄前的女子们。
藕荷色罗裙的姑娘挑匹月白云锦,指尖在流光缎面上轻轻一点,店家便知要裁七分袖。
樱草色比甲的少妇捻着松江布样本,耳坠上米珠颤颤地晃。
俗话说得好,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江南道书生舞文弄墨的本事天下第一,这女子娇俏温婉,也属天下第一。
一路上,陈儒看得眼睛都直了。
陈儒正欲牵马寻个客栈,忽闻身后传来一声清咳,嗓音不高,却带着金石相击的铮然。
他握缰的手微微一滞,这江南温软之地,竟有人能发出这般隐透锋芒的声响。
他勒转马头,白马不安地踏着蹄子。但见柳荫下立着一位青衫书生,年约不惑,面容清癯,三缕长须随风轻拂。
乍看与寻常文人无异,可腰间那柄古朴长剑却透着古怪——鲨鱼皮剑鞘已磨得泛白,剑锷处隐隐有暗红痕迹,像是经年血渍浸入铁中。
这中年书生微微一笑,朝着陈儒拱手行礼。
“陈儒祭酒,还记得我么?”
陈儒微微一怔,脑海里努力回想着这个人的记忆,突然间就像想起了什么一样。
“你是,江南卢家,棠溪剑仙卢白颉?”
那中年书生哈哈一笑,“原来祭酒还记得在下。”
棠溪剑仙卢白颉,江南卢家人,两个人曾经在上阴学宫结识,有过一段同窗情。
其文采斐然,治国之道更是惊才绝艳。
但更加难得的是,卢白颉不仅仅是一个只懂得舞文弄墨的读书人,还是一个持剑的武夫,其修为更是直接进入了一品的指玄境。
王仙芝评价其剑意不俗,可大器晚成。
“卢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陈儒疑惑地问道。
“看到纵马过长街的剑气冲霄,便知是浩然大驾。”卢白颉笑着道。
陈儒翻鞍下马,落地时青衫下摆荡开圆融弧度:“吴家剑冢的铸剑炉,能补浩然剑之缺。”
这话说得平淡,却惊起槐枝上栖鸟。
名剑有灵,自太安城头碰撞出那道发丝般的裂痕后,浩然剑鸣便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
卢白颉颔首,轻笑出声,笑声惊动了尚未飞远的鸟雀:“现在太安城三岁稚童都知,有个叫陈儒的读书人,一剑挑落了太安城牌匾。”
陈儒咧嘴笑道,“是不是很威风。”
“当今天下,要比你出名的人,只怕也没有几个人了。”卢白颉点点头,随后道。
“寒舍藏着一坛青州老烧。”卢白颉侧身让出去路,槐叶在他肩头投下破碎光影,“可愿共饮三杯?”
陈儒抚过剑鞘上那道裂痕,抬头时眼底有剑光一闪而逝:“可。”
暮色彻底沉入大地,卢府门前的灯笼次第亮起,晕开一团团暖光。
卢白颉亲自引路,并未走正门,而是绕过影壁,沿着一道蜿蜒的曲廊向后院行去。廊外假山池沼隐在渐浓的夜色里,唯有水声潺潺,更添幽静。
“寒舍简陋,比不得上阴学宫的清雅,陈先生莫要见怪。”
卢白颉语气随意。
他脚步不快,恰好让陈儒能看清廊壁上名士的墨宝碑拓,这是世家的底蕴,无声无息地彰显。
陈儒目光扫过那些笔力千钧的字迹,不由自主地道,“这要是卖了可都是钱啊…”
“嗯?”卢白颉回过头,疑惑道,“什么?”
“没有,我说不愧都是名家笔迹。”
陈儒忙忙道。
曲廊尽头是一方临水的小轩,轩内早已摆开席面,并非大鱼大肉的喧闹宴席,而是几样时令小菜,一壶泥封未开的陈年佳酿。
但主位上已端坐一人,身着儒衫,面容与卢白颉有几分相似,却更显沉稳持重,正是卢氏家主,湖亭郡守卢道林。
见到二人,卢道林立刻起身,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与热情,快步迎上:“哎呀,早不知陈祭酒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万望海涵!”
“本来该在大院等候,奈何某是吏部侍郎,而先生刚刚问剑太安,若是大院设宴,则多有不便。”
他虽是书生,无半点武艺在身,但久居官场,自有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度。
他深深一揖,礼数周全至极。“在下卢道林,久仰陈先生大名,如雷贯耳。
先生在上阴学宫为天下士子表率,今日能光临寒舍,真令我卢氏蓬荜生辉!”
陈儒还了一礼:“卢大人客气,陈某途径宝地,叨扰了。”
“陈先生这是哪里话!”
卢道林执意将陈儒让到上座,转头便对侍立一旁的管家低声吩咐,语气不容置疑:“快去,将祠堂珍藏的那坛‘状元红’取来,再让厨房重整席面,按最高的规格!岂能如此怠慢贵客!”
顷刻间,静谧的小轩热闹起来。仆役穿梭,杯盘更易,水陆八珍陆续呈上,方才的清雅小宴瞬间变成了奢华盛宴。
卢道林亲自执壶斟酒,言辞恳切,引经据典,无非是表达对这位儒林大宗师的敬仰。
卢白颉在一旁陪着,话不多,只是偶尔举杯,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自家兄长将一场私下小酌,变成了卢家结交上阴学宫大祭酒的正式筵席。
酒过三巡,席间气氛正酣。
卢道林正说到湖亭郡的文风鼎盛,欲请陈儒闲暇时到郡学讲学一二。
窗外月色初上,池面波光粼粼,映得轩内光影摇曳。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管家匆匆入内,也顾不得礼数,径直走到卢道林身边,俯身低语,脸色惊疑不定。
卢道林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僵,脸上的笑容凝固,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下意识地看向弟弟卢白颉。
卢白颉放下酒杯,指尖在杯沿轻轻一叩,发出清脆的微响。
他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淡淡问道:“来了多少人?到何处了?”
管家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更低:“就……就北凉世子一人一骑,已过了桥,看方向,正是朝着咱们府上来的!”
“北凉世子,徐凤年?”
陈儒微微有些疑惑,这个时间线,北凉世子徐凤年难道是要去武帝城?
他仰头再喝下一杯酒,自言自语道。
“现在就很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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