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舅帮一次邓太阿
陈儒跟随吴家长老，踏入剑冢大门。
眼前并非想象中的亭台楼阁，而是一条幽深向下的石阶通道，两侧是粗糙冰冷的石壁，光线昏暗，只有前方深处隐约透出些许微光。
一踏入这条通道，陈儒便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锋锐之意。
这并非杀气，而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剑意”。这剑意仿佛有灵性一般，并非阻碍，而是如同一位沉默的引路人，指引着前行的方向。
脚步落在石阶上，发出空旷的回响，更添几分神秘与肃穆。
陈儒面色平静，一步步向下走去。他的神识如同水银泻地，悄然蔓延开来。
虽然目不能视，但他却能清晰地“感知”到，在这剑冢深处，至少有十道气息，如同蛰伏的龙蛇，其修为底蕴，赫然都已臻至一品境界！
不愧是传承千年的剑道圣地，底蕴果然深厚。
虽然天下人都说这一代的吴家剑冢衰弱，但其实也就是因为江湖出了邓太阿和李淳罡。
除此之外，吴家剑冢的剑，依旧可称第一。
陈儒心中暗忖，对吴家剑冢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
这是一处巨大的地下空间，穹顶高悬，四周石壁上镶嵌着无数夜明珠，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将整个空间照亮。
最引人注目的，是空间中央，一座由无数柄古剑堆砌而成的、高达数丈的剑山！
剑山之前，盘膝坐着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
老者身穿一袭简单的灰色布衣，双目微阖，周身没有任何凌厉的气息外放，仿佛与身后那座沉默的剑山融为一体。
他，便是吴家剑冢当代的定海神针，老祖宗——吴见。
引领陈儒前来的长老恭敬地行了一礼，便悄然退到一旁。
陈儒站定，目光落在吴见身上，拱手为礼，不卑不亢地说道：“上阴学宫陈儒来访。”
吴见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陈儒。
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陈儒，事实上半年之前，陈儒便曾经来到吴家剑冢取剑，当时的陈儒只是指玄境界，但剑术却已经算得上超然物外。
吴家长老八人齐出，连番对敌，皆非对手，然后吴家剑冢被取走了一把剑，真正意义上的一“把”剑，所以吴见对陈儒印象深刻。
只是没想到，只是半年不见，这位年轻的书生已经成为了学宫祭酒，并且还问剑太安城。
吴见抬眼看了陈儒，“来吴家剑冢有什么事？又是要取剑么？”
陈儒摇了摇头，“不是取剑，是补剑。”
随后，他将手里的浩然剑扔给了吴见，吴见拔过剑鞘，微微一惊，“儒家圣人的佩剑？上面有两道豁口，你是要补整齐了么？”
陈儒说明来意，请求吴见出手，以吴家剑冢秘传的“养剑术”为他修补那柄受损的浩然剑。
吴见闻言，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深邃如古井，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歉意和不容置疑。
“陈祭酒，实在抱歉。修补此等气剑，需耗费心神，非一日之功。
眼下我吴家正值多事之秋，桃花剑神邓太阿不日将至，剑冢上下需全力备战，实在分不出心神与时间。
此事，恐怕要等问剑之事了结之后，再作商议了。”
陈儒微微皱眉，疑惑道。
“邓太阿？他为何要来问剑吴家？据我所知，他一身剑术根基，似乎本就源于吴家剑冢，算起来也是吴家子弟，而且，他不是很低调么？”
吴见脸上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神情，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算是家门不幸。只因我吴家这一代的剑冠吴六鼎，前些时日在芦苇荡截杀北凉世子徐凤年。
而那邓太阿，与已故的北凉王妃吴素交情莫逆，视徐凤年如子侄。他此番前来问剑，多半是来替徐凤年讨个说法，兴师问罪来了。”
陈儒听完，略一沉吟。
这倒是有可能，毕竟原著中的邓太阿就曾经为了徐凤年而大闹过一次龙虎山，现在来闹吴家剑冢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他修补浩然剑是为了接下来更重要的事情，不能在此耽搁太久。
而邓太阿的剑，他也确实想见识一番。心中念头一转，他抬起头，看向吴见，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吴老先生，不如这样。你先帮我修补好浩然剑，作为交换，我帮你挡下邓太阿的问剑，如何？”
吴见闻言一怔，似乎没料到陈儒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他沉吟着，并未立刻答应。
陈儒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语气轻描淡写，内容却石破天惊：
“若老先生不同意……那我随便用一把剑，说不定一时手痒，就和邓太阿一起，向你这吴家剑冢……问上一问？”
“什么？！”
吴见猛地抬起头，原本古井无波的脸庞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愕表情，目瞪口呆地看着陈儒，还能这样干?
吴见看着陈儒那张看似温和、实则写满了“我说到做到”的脸，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几下。
他深知这位年轻祭酒的行事风格，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既然说出了口，恐怕真能干出“联手邓太阿问剑自家”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权衡利弊之下，吴见心中苦笑一声，暗道：“罢了罢了！修补浩然剑虽然耗费心神，但若能借此机会，让冢内这些眼高于顶的年轻后辈们，亲眼见识一下陈儒的儒家剑道与邓太阿那杀人剑的巅峰对决，或许比闭门造车十年收获更大！若能因此悟出些什么，这笔买卖也不算亏。”
想到这里，吴见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好！陈祭酒，老夫答应你。
即刻起，我便闭关为你修补这浩然剑。但愿你也能信守承诺，替我吴家挡下邓太阿。”
陈儒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拱手道：“一言为定。”
当日，吴家老祖宗吴见便宣布闭关，不见外客。整个吴家剑冢的核心力量，都投入到为陈儒修补那柄受损的“圣器”浩然剑之中。
此剑乃浩然气所凝，修补过程极为繁复精妙，需要不断以精纯剑意温养契合，耗时颇长。
光阴似箭，转眼便是半月过去。
这一日，吴家剑冢之外，风和日丽。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袍子、腰间悬着一个酒葫芦的中年男子，牵着一头瘦骨嶙峋的小毛驴，慢悠悠地走到了剑冢山门之前。
他手中，还拈着一枝开得正艳的桃花，神情慵懒，仿佛只是来踏青的游客。
此人，正是桃花剑神，邓太阿。
他抬头望了望那座插满名剑、剑气冲霄的剑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随后，他屈指一弹，手中那枝桃花的花瓣骤然散开，其中一片花瓣化作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粉红流光，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射入吴家剑冢深处！
“嗤！”
那片桃花瓣精准地钉在了剑冢核心区域的一根石柱上，入木三分，花瓣边缘剑气萦绕不散。
这便是邓太阿的拜山帖。
他，到了。
那片由桃花瓣所化的飞剑，带着凌厉无匹的剑意钉入石柱，整个吴家剑冢内部瞬间被惊动！
几位长老面色凝重，立刻便要去请正在静室内等候的陈儒出关应战。
毕竟，这是老祖宗吴见闭关前亲自定下的约定。
然而，就在一位长老刚要转身去请陈儒时，一道年轻的身影却快如闪电般从人群中掠出，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头也不回地朝着剑冢大门外冲去！
“雾山！站住！不可鲁莽！”一位长老厉声喝道。
那冲出去的年轻人，正是吴家年轻一代中仅次于吴六鼎的天才剑客，吴雾山！
他被视为下一代剑冠的有力争夺者，年纪轻轻便已踏入金刚境，剑道天赋极高，只是心高气傲，缺少真正的生死磨砺。
吴雾山脚步不停，反而速度更快，声音带着年轻人的倔强和狂热传了回来。
“长老！邓太阿又如何？我吴家剑冢，岂能事事都靠外人？！
我吴雾山今日，便要替吴家，先会一会这位桃花剑神！看看他的剑，是否真如传说中那般无敌！”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通往山门的通道尽头。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吴雾山此举，无疑是打乱了老祖宗的安排，更是将自己置于险地！
邓太阿的剑，岂是一个金刚境的年轻人能接下的？
“快！快去请陈祭酒！”一位长老急声道，“再晚一步，雾山这孩子怕是要有性命之忧！”
另一人则忧心忡忡地望向山门方向：“只怕……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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