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棠棠，老婆

第二十三章  棠棠，老婆

秦既明喊了一声，秦既阳回头，看到哥哥，先是惊喜，随即又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地想藏起自己沾满灰尘、打着补丁的衣裤。

看着弟弟比上次见面时更加黑瘦，嘴唇都有些干裂起皮，秦既明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酸涩难言。

他不由分说地拉起弟弟：“走，哥带你去吃饭。”

他将弟弟带到饭店里，找了个角落坐下。

看着既阳面对阮棠提前准备好的、还算丰盛的饭菜时那副小心翼翼、不敢下筷的样子，秦既明心里更不是滋味。

当初全家被下放，日子艰难，那是时运不济，没办法。

可这次，他把阮棠给的三百块彩礼一分不少地交给了母亲，甚至前两天，阮棠刚给他的、让他傍身的五块钱，他也因为担心家里，一并给了母亲！

不说那三百块给父亲治病本就绰绰有余，就算是后来这五块钱，也足够既阳在医院食堂吃上一个月的饱饭了！

可看看眼前瘦骨嶙峋、明显营养不良的弟弟，再想想家里那个被养得面色红润、甚至有些骄纵的妹妹秦红梅……这哪里像是姐弟？

他不是没有为弟弟争取过。

以前在家里，每次看到母亲明显偏袒红梅，苛待既阳时，他都会站出来说话。

可每次，母亲都用同样的话堵他：“既明，家里供你读书，对你比对你弟弟强多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还不知足吗？”

他当然不知足！

他不要这种建立在牺牲弟弟基础上的“优待”，以至于利用既阳，来达成他事事让着红梅的目的。

一直以来，他渴望的都是公平，是一视同仁的亲情。

可惜，他的母亲永远做不到。

连毫无血缘关系的阮棠，在知道情况后，都能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给既阳一顿饱饭，一份安稳。

为什么他的亲生母亲，能对自己养大的小儿子狠心到这种地步？

这镇上，受苦受难的不止是既阳，还有他卧病在床的父亲啊！

母亲难道就真的不闻不问吗？

看着弟弟埋头认真吃饭，偶尔抬起眼对他露出一个腼腆又满足的笑容，秦既明心里五味杂陈，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阮棠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低声安慰：“别太难过了。我跟王经理说好了，以后既阳每天都可以在这里领盒饭，让他定时来取就行。至少，吃饭的问题解决了。”

秦既明转过头，看向阮棠，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感激、愧疚、无力……最终只化作重重地点头。

“谢谢”这两个字太轻，已经不足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当阮棠听到他之前给的五块钱也全都交给了秦母时，只是沉默了一下，什么都没问，又从兜里掏出五块钱塞进他手里：“拿着，这次别再给别人了，你自己留着应急用。”

秦既明看着手里的钱，感觉它沉甸甸的，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沉默地接过，没有拒绝。

突然感觉，他欠阮棠的太多了，多到已经不是一句“谢谢”或者日后偿还就能轻易扯平的。

中途秦既明跟秦既阳一起去了医院，看望父亲，阮棠没有跟着。

就秦家现在这种情况，她要是去，怕是要刺激得秦父病情加重了，干脆留在店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东西可以做。

王经理自然是乐意的，巴不得阮棠能教点什么新的东西出来。

这个时代的调料有限，阮棠也不是专业的厨师，只是她本人是有点贪吃罢了。

不过，她到时候把卤下水还可以卤肉，卤猪皮这种，全都教了出去。

王经理很是开心，犹豫了一下，带着试探的开口：“阮棠妹子，我想问问，这两回跟在你身边那个，是你的……弟弟？”

跟在她身边那个？

秦既明？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妹妹，上次无意间看到……”

“棠棠！”

王经理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门口传来的一道声音打断。

两人一起转头，就看到秦既明在门口大步流星的走到阮棠身边，一把搂主她的腰？

“抱歉，让你久等了，咱们走吧。”

说着视线转向王经理：“既然已经忙完了，那王经理，我跟我老婆就先回去了。”

“啊？哦哦哦……哦！”

王经理半天没反应过来，他只是因为妹妹无意间看到了这个人，拜托他来问问，怎么也没想到，竟然问到了阮棠的男人身上。

阮棠也是懵的，直到出了饭店，都是懵的。

这好像是秦既明第一次喊她“棠棠”，也是他第一次喊“老婆”……

今天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日子吗？

不过必须得承认，秦既明的嗓音本来就很好听，在喊“老婆”的时候，更是格外好听。

从镇上回来，秦既明一刻也没停歇，拿着图纸和买回来的零件，直接就去找了村长。

他把排水管道的设计原理、用料和建造方法详细地向村长和几位闻讯赶来的队干部讲解了一遍。

为了让大家更直观地理解，他征得村长同意后，带着几个手脚麻利的年轻后生，当场就在村长家厨房外的墙角动工，依照阮棠家浴室的模式，也铺设了一条简易的排水管道。

当赵大娘端着第一盆洗菜水，顺着水槽倒入，看着污水顺畅地通过管道流到院外指定的土沟里时，她脸上笑开了花，连声称赞。

“哎哟！这可真是太好了！既明啊，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太有用了！”

她拉着秦既明的手，激动地说，“别说冬天了，就是平时，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端着一盆水走出去也费劲啊！有了这个，可省了大麻烦了！”

围观的村民亲眼见到效果，也纷纷附和。

“是啊是啊，这个好！又干净又方便！”

“秦知青有文化，想出来的法子就是不一样！”

“要是家家都能安上，以后洗碗洗菜可方便多了！”

秦既明则是继续往长远考虑：“等咱们村家家都安上了，可以把这些排水渠汇到一块，引到旁边的菜地里去！洗菜淘米的水还有点肥力，正好浇地，一点也不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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