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思想的鸿沟！李云龙怒斥：你懂个屁的打仗！
天幕之上那行冰冷的字幕如同一个不祥的预言，将那间还残留着几分温馨的宿舍彻底笼罩在一片山雨欲来的压抑之中。
画面没有给众人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
镜头一转，时间已经来到了几天之后。
李云龙的军部大院里。
一个年轻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桀骜不驯的排长正因为打了胜仗之后私藏了几支缴获来的美式卡宾枪，被李云龙堵了个正着。
“兔崽子！长本事了啊！”
画面中，李云龙背着手围着那个垂头丧气的排长来回地踱着步。
他的脸，看不出喜怒，但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却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缴获要归公！这条纪律老子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他娘的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那个排长低着头不敢说话，一副任打任骂的怂样。
“说话！哑巴了？”
李云龙猛地提高音量，一脚踹在了排长的屁股上。
“是不是觉得翅膀硬了，老子管不了你了？”
“报告师长！我错了！”
那排长被踹得一个趔趄，连忙站直了身体大声回答。
“知道错了？”李云龙哼了一声，“晚了！去！禁闭室，给老子待上三天！好好反省反省！”
“是！”
那排长如蒙大赦，灰溜溜地跑了。
李云龙看着他那狼狈的背影，又骂了一句“不长记性的东西”，这才背着手心满意足地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在他看来这事就算处理完了。
自己的兵犯了错，当老大的骂两句罚一下，天经地义。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
当他晚上回到家时迎接他的不是热腾腾的饭菜，而是田雨那张写满了严肃与不赞同的脸。
“老李，我听说你今天又体罚战士了？”
田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放下了手中的书，开门见山地问道。
李云龙刚脱下军帽准备往沙发上扔。
听到这话他手上的动作一顿。
“什么叫体罚？老子那是教育！我自己的兵我还教育不了了？”
他把军帽往桌上一拍没好气地回答。
“可你把他关了禁闭。这不符合规定。”田雨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试图跟他讲道理，“我们现在是和平时期了，是人民的军队。对待犯了错误的同志应该以思想教育为主，耐心说服，而不是像过去在战场上那样简单粗暴地打骂关押。”
“这叫封建军阀作风是错误的，是要被批判的。”
“狗屁的封建军阀！”
“封建军阀”这四个字像一根火柴瞬间点燃了李云龙这个火药桶。
他彻底炸了。
他一拍桌子，那张厚实的木桌被他拍得嗡嗡作响。
他指着田雨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地咆哮起来。
“老子的兵老子想怎么管就怎么管！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女人家来指手画脚了？”
“思想教育？耐心说服？我呸！”
“你跟那帮兔崽子讲道理，他们能听吗？一个个都是滚刀肉！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你懂个屁的带兵！你懂个屁的打仗！”
这句充满了蔑视与不耐烦的咆哮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扎进了田雨的心里。
她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
她看着眼前这个因为愤怒而面目狰狞的男人。
她忽然觉得他好陌生。
陌生到让她感到害怕。
她那双一直试图保持理性的、明亮的眼睛里迅速地涌上了一层水汽。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什么。
但最终她只是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一种巨大的、无法沟通的无力感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地罩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天幕之下也是一片哗然。
“好！骂得好！”
现实中的李云龙看着天幕上那个正在咆哮的自己，非但没有丝毫的愧疚反而还得意地一拍大腿。
“就该这么骂！女人家家的，懂什么行军打仗？不好好在家带孩子做饭，非要跑出来对老子的事指手画脚！惯的她！”
“就是！”孔捷也旗帜鲜明地站在了李云龙这边，“老李这事办的没毛病！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对那帮兵痞就得用重典！不然他们能翻了天去！”
丁伟也嘿嘿一笑帮腔道。
“田雨妹子还是太理想主义了。她以为带兵跟在医院里看病一样，动动嘴皮子就行了。她也不想想老李手下那帮人哪个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哪个不是一身的匪气？跟他们讲道理不是对牛弹琴吗？”
他们三个“晋西北铁三角”在这一刻空前地团结在了一起。
他们那套从战争年代里总结出来的简单粗暴的“实用主义”逻辑，让他们本能地站在了田雨所代表的“程序正义”的对立面。
赵刚痛苦地揉着自己的眉心。
他看着天幕上那两个因为理念不同而激烈冲突的人，又看了看身边这三个还在为李云龙的“粗暴”而叫好的老伙计。
他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受到了这支军队在从战争转向和平的过程中，所面临的巨大的思想上的阵痛。
田雨追求的是对个体尊严的尊重、是规则、是法度。
这是军队走向正规化、现代化，所必须建立的东西。
而李云龙所坚持的是绝对的权威、是实用主义、是效率至上。
这是他们在残酷的战争年代为了生存、为了胜利而形成的路径依赖。
两者之间没有绝对的对错。
有的只是不同时代背景下的必然的冲突。
而这种冲突几乎是无解的。
晋绥军指挥部里。
楚云飞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看着天幕上那场激烈的争吵，内心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他再一次被刷新了认知。
他从未想过八路军的内部竟然也存在着如此深刻的“法治”与“人治”的矛盾。
作为一个毕业于黄埔军校接受了最正统军事教育的精英。
他的理智让他本能地站在了田雨的那一边。
一支没有法度、全靠长官个人权威来维系的军队在他看来就是土匪，就是军阀，是上不了台面的。
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
李云龙那套看似野蛮的、不讲道理的方式在过去的无数次战斗中却又被证明是行之有效的。
这种巨大的矛盾感让他那套引以为傲的、非黑即白的军事哲学体系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真正地看懂过这支军队。
也从来没有真正地看懂过李云龙这个人。
就在所有人都还沉浸在这场由家庭矛盾所引发的、深刻的思想碰撞之中时。
天幕之上那争吵的画面缓缓淡去。
旁白用一种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再次响起。
【家庭内部的裂痕尚未弥合。】
【时代的阴影已经悄然笼罩而来。】
话音未落。
画面陡然一转。
不再是李云龙那间充满了争吵的屋子。
而是一座看起来就颇有底蕴的、充满了书香气息的江南小院。
那是田雨的娘家。
然而小院却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宁静与祥和。
院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一脚踹开。
几个戴着红袖章、眼神狂热而又偏执的年轻人像一群闯入瓷器店的公牛嚎叫着冲了进来。
他们将墙上挂着的那些价值连城的名家字画一把扯下，撕得粉碎。
他们将书架上那些承载着中华数千年文明的、线装的古籍扔在地上，用脚疯狂地践踏。
“打倒反动学术权威！”
“砸烂封建主义的黑窝！”
疯狂的口号声中一个穿着旗袍、气质优雅、看起来就知书达理的老妇人被他们从屋子里粗暴地推了出来。
她因为惊吓过度脚下一软，直接摔倒在了冰冷的石板地上。
“妈！”
一声凄厉的尖叫从屋里传来。
天幕的镜头在此刻给了一个特写。
田雨正被两个同样戴着红袖章的女人死死地反剪着双手按在墙上。
她的脸上挂着泪水，眼神里充满了绝望，无助。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被这群疯狂的暴徒砸得稀巴烂。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推倒在地，生死不知。
这一幕像一把最锋利的、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地刺进了天幕下每一个人的心脏。
刚刚还在为李云龙的“直男逻辑”而愤愤不平的观众们在看到这一幕时，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们终于明白天幕所说的“时代的阴影”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个讲道理没有任何用处的疯狂的时代。
现实中的李云龙也彻底傻了。
他呆呆地看着天幕上那个如同人间炼狱般的场景。
他看着那个被按在墙上哭得撕心裂肺的妻子。
一股比在战场上被数万敌军包围还要深沉的无力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
天幕之上一行全新的、充满了煽动性与悬念的标题缓缓浮现。
那字体是血红色的。
像一道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疤。
【英雄的无力！战神的荣耀无法庇护心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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