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嘉靖的煎熬，朱高爔的冷笑
大殿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嘉靖皇帝朱厚熜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只觉得自己的天灵盖仿佛都被一股无形的寒气给冻结了。
然而，他毕竟是在位数十载，将满朝文武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权术帝王。纵然内心早已掀起滔天巨浪，可那张清瘦的脸上，却依旧保持着一份近乎于淡漠的平静。
他修道多年，最擅长的便是养气的功夫，对情绪变化的感知，更是敏锐到了极点。
就在方才，他还沉浸在对朱由检的幸灾乐祸之中，可转瞬之间，他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旁那个先前还战战兢兢、恨不得将头埋进地砖里的崇祯皇帝，此刻身上的那股惶恐与歉意，竟是在悄然间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不屑与恼怒的……疏离。
朱厚熜的心头猛地一沉，下意识地便偏过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过去。
果不其然！
他看见朱由检那张憔悴的脸上，再无半分的卑微，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里，闪烁着的是毫不掩饰的怨气与……鄙夷！
轰！！
这个认知，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了朱厚熜的心头！
一股难以遏制的无名邪火，瞬间从他的心底直冲天灵盖！
“狗东西！”
“瞪你两眼，你竟然还敢有情绪？！”
“再怎么说，朕也是你的祖宗！！”
朱厚熜在心底疯狂地咆哮着，那张隐藏在宽大道袍之下的脸，早已是涨得一片铁青！
他何曾受过这等委屈？想他嘉靖一朝，便是内阁首辅，在他面前也得俯首帖耳，揣摩圣意！
可如今，竟被一个亡国之君如此轻视？！
这让他如何能忍？！
可……他不敢说。
他只敢在心底里想想。
一抬眼，便能看见御座之上，太祖高皇帝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虎目，以及太宗文皇帝那充满了暴戾之气的冰冷眼神。在这两位杀神面前，他哪里敢有半分的放肆？
这种深入骨髓的憋屈感，让朱厚熜几欲发狂！
他强行按捺下心中的怒火，那双滴溜溜打着转儿的眼睛，不着痕迹地，落在了御座之旁，那个自始至终都只是含笑不语的神秘青年身上。
就是他！
朱厚熜的心中，瞬间便有了判断！
此人，定然就是那个，在聊天群内名为“元武皇帝”的存在！
对于朱厚熜而言，这一切的变数，其根源，都在这个神秘的“元武皇帝”身上！
若不是他，朱由检这个蠢货的存在，根本掀不起半点风浪！
都怪此人，在群内故意挑拨离间，三言两语便将太宗皇帝的怒火给彻底点燃，这才有了他眼下这般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
一时间，朱厚熜看向朱高爔的眼神之中，也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怨毒。
然而，他自以为隐蔽的情绪变化，又岂能逃过朱高爔那神鬼莫测的感知？
朱高爔敏锐地察觉到了朱厚熜投来的目光，以及那目光之中所蕴含的怨恨，心中顿时冷笑不止。
“呵，就这样一个摆烂的货色，也配对朕心生怨气？”
在朱高爔看来，朱厚熜此人，当真是将“聪明”二字，给演绎到了极致，却也同样将“愚蠢”，给展现得淋漓尽致。
若论权术，此人毫无疑问，是整个大明历史上，最顶尖的那一撮。其心性之凉薄，手段之高明，便是放眼华夏数千年，也足以排进前三！
但这人有能力，却全然不办正事儿！
谁家的好皇帝，会为了充盈自己的小金库，而去与那些贪官污吏，争抢那本该用来赈济灾民的银子？
贪腐之事，不应该是严厉打击，杀一儆百吗？！
可他朱厚熜呢？
他非但不加制止，反而是乐在其中！
他纵容严嵩这等奸臣当道，与那些蛀虫同流合污，将整个大明的官场，搞得是乌烟瘴气！
将天下的百姓，逼得是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更可笑的是，他竟还妄图长生，痴迷于那所谓的修道之术，一修，便是几十年！
将这大好河山，尽数抛之脑后！
这等自私自利，置江山社稷于不顾的混账东西，自己不找他的麻烦，便已经算是天大的恩赐了。
这家伙，竟然还敢用那般怨毒的眼神，来看待自己？
他也配？！
朱高爔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但他并未当场发难，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张俊朗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静静地等待着时机。
他越是如此，那跪在地上的朱厚熜，心中便越是煎熬！
这短短片刻的沉默，对于他而言，简直比数十年还要漫长！
大殿之内，落针可闻。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御座之上，那两道充满了无上威严的目光，如同两座不可撼动的太古神山，死死地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也能感觉到，身旁那个亡国之君，正用一种充满了鄙夷的眼神，不屑地打量着自己，仿佛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而最让他感到恐惧的，还是那个神秘的“元武皇帝”！
对方那看似温和的微笑，落在他眼中，却比那九幽之下的恶鬼，还要来得更加可怕！
那是一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绝对自信！仿佛自己的所有心思，在这位神秘的帝王面前，都无所遁形！
冷汗顺着他的额角，缓缓滑落。
那身本是宽松舒适的道袍，此刻，却像是被汗水浸透的囚衣，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让他感到无比的粘腻与……窒息！
他从未有过，如此狼狈，如此煎熬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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