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暗流交锋，人心向背
沐云笙软禁沈玲儿母女，并与沐春风当庭对峙，不落下风的消息，如同一阵旋风带着震颤和不安。
在沐府的下人和各房之间迅速传开。
锦绣苑的门前，一向冷清的石阶上，如今却热闹非凡，仿佛一夜之间，这里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
人们窃窃私语，眼神中既有敬畏，也有揣测。
最先按捺不住的，是二姨娘柳氏。
她坐在内室的铜镜前，对着自己的妆容反复修饰，腮红抹得多了几分，眉眼也描得更柔婉，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一丝满意又带着几分狡黠的笑。
想到沈玲儿的失势，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仿佛已经嗅到了权力更迭的味道。
这日午后，阳光透过纱窗洒在青砖地上，光影斑驳。
柳氏带着三小姐沐清涟，精心打扮了一番，提着两个用绫布裹着的盒子，笑吟吟地来到锦绣苑。
沐清涟跟在她身后，神色乖巧，眼神里却透着几分不安。
“大小姐近日辛苦了。”
柳氏未语先笑，声音软糯得如同刚出锅的蜜糕，“那起子黑心肝的，竟敢在府中行那等龌龊之事，真是吓死人了！
也多亏了大小姐机敏，才没让她们得逞。”
她的笑意中藏着几分虚伪，绝口不提沈玲儿的名字，却字字句句都在踩低捧高。
沐清涟也在一旁乖巧地附和，“大姐姐如今气色真好，比从前更显风姿了。”
她望着沐云笙的眼神，带着几分讨好，却也透着几分小心。
沐云笙坐在主位，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茶盏，茶香袅袅飘散在空气中。
她听到这几句奉承的话，只是轻轻抬了抬眼，目光淡得像是一杯清茶，语气淡然，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柳姨娘过奖了，不过是恰逢其会，自保而已。”
她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清。
柳氏听到这冷淡的回应，心中不免有些没底，但她依旧堆着笑容，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眼神中透着几分试探，“大小姐，有些话，妾身不知当讲不当讲……
夫人她……
掌家这些年，有些账目，怕是经不起细查。
妾身这里，倒是偶然得知一些……”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等待沐云笙的反应。
沐云笙心中明镜似的，柳氏这番话不过是在借刀杀人，想用沈玲儿的把柄向她示好。
她面上却不动声色，语气平静得像一片无波的湖水，“哦？柳姨娘有心了。
不过，府中中馈之事，自有父亲定夺，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便过多插手。”
她既未接受，也未拒绝，只是将问题轻轻推了回去，像是把一个烫手的山芋丢回柳氏手中。
柳氏碰了个软钉子，脸上微微有些挂不住。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又闲扯了几句，便带着沐清涟悻悻然地告辞了。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念秋低声对沐云笙道，“小姐，柳姨娘的话，或许可信几分？”
沐云笙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讥诮的笑，“墙头草罢了。
她的话，可用，但不可尽信。
且让她先着急几日。”
她知道，柳氏不过是试探她是否有心利用沈玲儿的把柄，而她现在的任务，是先立威，让这些人看清楚，沈玲儿已不再是后院中不可撼动的权势象征，取而代之的，是她沐云笙。
柳氏母女刚走，午后的阳光渐渐柔和下来。
这时，周姨娘房里的一个心腹丫鬟提着竹篮，故意“漫不经心”地路过锦绣苑，篮子里的荷包“恰巧”掉落。
念霜捡起荷包查看，里面除了一些散碎银子，竟还有一张折叠的小纸条，上面隐约写着几个库房物品的名称和模糊的数字。
念霜将荷包和纸条交给沐云笙。
沐云笙展开纸条看了一眼，眉梢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这些数字和物品名称，与府中明面上的账目显然有些出入。
“小姐，这是……”
念霜看着沐云笙，眼神中带着一丝困惑。
“这是周姨娘和李姨娘在向我示好，也是试探。”
沐云笙将纸条折好，放到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她的声音低沉平静，“她们不敢明着来，只能用这种隐晦的方式，提供一些不痛不痒的‘线索’。
既不得罪沈玲儿，又能在我这里卖个好。”
她轻轻叹了口气，这些姨娘的算计，在她眼中，如同透明的水晶，一眼就能看穿。
而相比之下，大姨娘赵氏院里的安静，反而让沐云笙多了一丝留意。
她知道赵氏性子懦弱，只求自保，她那一双儿女，沐天恩和沐清薇，心思也算纯良。
尤其是沐天恩……
想到他，沐云笙心底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前世，他是沐家唯一一个看出宇文耀并非良配，并试图劝阻她的人。
只可惜，他的一番好意，却被她狠狠羞辱，还扇了他一巴掌。
零碎的记忆让她恍惚中记起片段之一，她被关在天牢失踪几年许久，他们兄妹俩好像为了寻找她的下落，不顾自身安危和夜珏冥首次合作，带兵逼宫报仇……
这份亲情与恩情，她至今一直记得……
这日傍晚之中，沐云笙坐在花园的凉亭中，手中捧着一卷书，眼神却在不经意间飘向远处。
湖边的假山后，沐天恩的瘦弱身影映入她眼帘。
他独自一人坐在那里，背影单薄得像是随时会被风吹倒。
月光洒在他身上，却无法掩盖他脸上的青紫和几处新添的伤痕。
沐云笙脚步微微一顿，正欲转身离开，不想让彼此的尴尬更深。
然而，沐天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下意识想躲藏，却被沐云笙平静的目光定住了。
他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开口说话，最终却只是低下了头，声音细若蚊蚋：“大……大姐姐……”
沐云笙看着他脸上的伤痕，心中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叹息。
她走上前，语气放缓，带着几分关切，“脸上的伤，上药了吗？”
沐天恩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大姐姐……
竟然会关心他？
他鼻子一酸，连忙又低下头，闷声道，“不…不碍事……”
看着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沐云笙看在眼里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白瓷药瓶，轻轻递到他面前，“这是云曦表姐给我的，效果不错，拿去用吧。”
沐天恩看着那白瓷药瓶，手微微颤抖，却不敢去接。
他的眼神中透着几分惶恐，仿佛怕这突如其来的关怀只是一场幻梦。
“拿着。”
沐云笙伸手将药瓶塞进他手里，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在这府里，一味忍让，换不来平安。
有时候，需要让自己变得强大，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沐天恩紧紧握住那冰凉的药瓶，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关怀与点拨，眼眶瞬间红了。
他重重点了点头，将药瓶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攥住了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然而，这温情的一幕，恰好被路过的沐天宇撞见。
沐天宇搂着一个新得的通房丫鬟，正要去花园深处“寻欢作乐”。
他醉醺醺晃着身子，目光扫过沐云笙和沐天恩，顿时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和暴戾。
他推开怀里的丫鬟，晃晃悠悠地走过来，语气轻佻又充满恶意，“哟，这不是我们尊贵的嫡大小姐吗？
怎么，如今连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庶子也看得上眼了？”
沐天恩吓得闭上眼，颤抖的身体习惯性瑟缩。
他知道，沐天宇的下一句，往往是伴随着疼痛和羞辱。
然而，预期的掌风并未到来。
沐云笙不知何时已上前一步，精准抓住了沐天宇的手腕！
她的手指看似纤细，却蕴含着不容小觑的力量，捏得沐天宇手腕生疼。
“沐天宇。”
沐云笙的声音冷得如同数九寒冰，“在我的面前，动我给药的人，谁给你的胆子？”
沐天宇试图挣脱，却发现沐云笙的手如同铁钳，竟让他动弹不得！
他心中骇然，这个平日里看似柔弱的草包，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力气？！
“沐云笙！
你放开我！
我是沐府嫡子！
你竟敢对我动手？！”
沐天宇又惊又怒，色厉内荏地吼道。
“嫡子？”
沐云笙嗤笑一声，手腕微微用力，沐天宇顿时痛得龇牙咧嘴，“一个只会欺辱弱小、沉迷酒色的嫡子，除了给沐家抹黑，还有什么用处？
你若再敢动沐天恩一下，我不介意让你也尝尝，‘静养’的滋味。”
她猛地甩开沐天宇的手，力道之大，让他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沐天宇捂着手腕，看着沐云笙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心底第一次生出了一丝真正的恐惧。
他毫不怀疑，这个女人真的做得出来！
“你……
你给我等着！”
沐天宇撂下一句狠话，带着满脸的惊怒和不甘，灰溜溜地跑了。
沐云笙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依旧冰冷。
她知道，与沐天宇的冲突才刚刚开始。
她转过身，对依旧愣在原地的沐天恩道，“回去吧，记住我说的话。”
沐天恩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感激、崇拜，以及一丝重新燃起的、名为“勇气”的火苗。
他用力点了点头，转身快步离开。
沐云笙独立湖边，远眺着水中倒影的那轮月亮，心中默默盘算着未来的棋局。
恩威并施，拉拢可拉拢之人，打击需打击之敌。
沐府后院的棋局，她已执子先行。
然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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