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自诩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可悲的自欺欺人罢了！
冰冷的星域，因倏忽的彻底解放而骤然“活”了过来。不，并非生机勃勃的“活”，而是一种扭曲、疯狂、充斥着暴虐生命力的“活”。
那团刚刚脱离寂灭玄棺束缚的丑陋肉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增殖、变形！扭曲的触手纠缠盘绕，化作粗壮诡异的枝干，无数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眼眸如同腐败的果实，密密麻麻地镶嵌其上，磅礴而污秽的丰饶孽力如同实质的瘴气，弥漫开来，侵蚀着周围的宇宙空间。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一株庞大无比、狰狞可怖的“千眼巨树”便矗立在了虚空之中，其规模甚至堪比一些小型的星体！
这正是丰饶令使·倏忽的完整本体形态——一株以吞噬星辰生命、扭曲宇宙法则为生的孽物巨树！
它散发出的生命波动是如此强烈，以至于遥远的罗浮仙舟之上，那株贯通天地的建木玄根都产生了清晰的共鸣。
建木的枝叶无风自动，流转的生命光华变得躁动不安，仿佛随时可能脱离常轨，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
端坐于树顶的华，微微蹙眉，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建木深处传来的、那种被同源却更加邪恶力量引动的悸动。
“果然……即便被封印千年，这联系仍未彻底断绝。”华轻声自语，掌心下压的力量又加重了几分，那磅礴的巡猎神力化作无形的枷锁，牢牢束缚着建木每一寸躁动的脉络，将其死死按捺在可控范围内。
“安心待着，外面的麻烦，自有人解决。”华的目光穿透虚空，落向那片爆发冲突的星域，眼神中并无太多担忧，反而带着一丝冷冽的期待。
她相信姜弥，也相信自己所感受到的那股超越常理的力量。
星域战场中心。
面对这株散发着令人窒息压力的千眼巨树，镜流动了。
她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任何预兆。素白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人已化作一道撕裂星空的冰蓝极光，直刺巨树主干！
那速度，超越了寻常视觉的捕捉极限，甚至连景元都只看到光芒一闪！
“唰——！”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冰冷剑罡，如同九天银河倾泻，精准无比地斩在了巨树最粗壮的一条主干之上！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只有一种极致的“寂灭”之意蔓延开来。剑罡所过之处，那坚韧无比、足以硬抗星辰撞击的孽物枝干，如同热刀切牛油般，被无声无息地一分为二！
紧接着，恐怖的寒冰剑气顺着断面疯狂侵入，瞬间将断裂的巨柱以及周围大片的扭曲组织冻结成了巨大的冰雕，随后在剑意余波中化为齑粉，消散于无形！
镜流这一剑，堪称惊艳！将攻击力、速度与毁灭性完美结合，这就是令使之下巅峰层次的恐怖杀伤力！
然而，对于倏忽而言，这种程度的物理破坏，简直如同瘙痒。
“哈哈哈哈哈！”巨树主干上那成千上万的眼眸同时闪烁，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那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嘲讽，“镜流！千年过去，你的剑还是这般华而不实！就这点能耐吗？给我挠痒痒都不够格！”
几乎在笑声响起的同时，那被斩断、粉碎的巨柱根部，肉芽疯狂蠕动，磅礴的丰饶孽力如同泉涌，新的枝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生长、膨胀，眨眼间便恢复了原状，甚至比之前更加粗壮！被冰封粉碎的部分，也迅速被新生的组织填补。那恐怖的再生速度，仿佛镜流那惊天动地的一剑从未发生过一般。
“物理层面的攻击，对我毫无意义！”倏忽的声音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我的生命，源于星神的恩赐，与这宇宙的生息同在！除非你能一击湮灭我的全部存在，否则，任何损伤都不过是瞬息即可复原的幻影！徒劳！一切都是徒劳！”
镜流的身影出现在远处虚空，持剑而立，黑纱之下，面容依旧冰冷。对于倏忽的嘲讽，她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声音清冷如冰泉击石：
“聒噪。”
话音未落，她手中剑诀一变！
嗡——！
以她为中心，虚空之中骤然凝结出数以千计、乃至万计的冰蓝剑影！每一道剑影都凝练无比，散发着与之前那一道剑罡同源的寂灭寒意！
万剑悬空，剑尖齐齐指向那庞大的千眼巨树，森然的剑气将整片星域的温度都降到了绝对零度附近！
“万剑……归宗。”
镜流朱唇轻启，吐出了四个冰冷的字眼。
下一刹那，万剑齐发！
如同冰蓝色的流星雨，又似宇宙间最狂暴的寒潮，无数剑影撕裂虚空，从四面八方、所有角度，疯狂地攒射向倏忽的巨树本体！这一次，镜流的目标不再是单一的破坏，而是覆盖性的打击与极致的冻结！
“噗噗噗噗——！”
密集的穿刺声与冻结声不绝于耳！巨树的枝干、叶片、以及那些恶心的眼眸，在无数剑影的冲击下，纷纷被洞穿、撕裂，随后又被附带的极致寒冰剑气瞬间冻结！庞大的千眼巨树，在短短几个呼吸内，就被这狂暴的剑雨射得千疮百孔，整个树体表面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冰壳，远远望去，仿佛一株巨大的冰雕！
更重要的是，那极致寒意不仅冻结了物理形态，更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了丰饶孽力的活性！倏忽那原本几乎瞬间复原的恢复速度，竟然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虽然只是慢了微不足道的一瞬，可能连百分之一息都不到，但对于习惯了瞬间复原的倏忽而言，这短暂的迟滞，无异于奇耻大辱！
“呃啊——！”巨树内部发出了愤怒的咆哮，那不再是戏谑，而是真正的震怒！“蝼蚁！你竟敢……竟敢用这卑微的寒冰，延缓我的重生？！”
它无法接受！
它可是尊贵的丰饶令使！
它的生命力是星神赐福的体现，是宇宙间最伟大的奇迹之一！
如今，竟然被一个它视为蝼蚁的人类，用“小小”的寒冰之力给影响到了？！这简直是对它存在本质的侮辱！
强烈的愤怒让它不再保留，核心处的丰饶神力疯狂燃烧！
“生命绽放！万物复苏！”
轰！！！
覆盖树体的冰壳瞬间被一股更加庞大、更加狂暴的绿色能量从内部冲垮！那些被洞穿、冻结的伤口处，肉芽蠕动的速度快了十倍不止！
破碎的组织如同时间倒流般飞速汇聚、愈合！整个巨树的体型甚至还在进一步膨胀，气息节节攀升，眼看就要彻底恢复，甚至超越之前的状态！
90%……95%……99%……
就在倏忽的恢复进度即将达到百分之百，那狰狞庞大的千眼巨树形态就要完全重现的最后一刹那——
一直静立旁观，眼神冰冷的姜弥，终于动了。
他没有像镜流那样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是轻轻地、朝着那即将彻底复原的巨树核心，抬起了右手。
一道柔和、纯粹、却蕴含着至高生命法则意味的金绿色光芒，如同穿越了空间的距离，无声无息地洒落在了倏忽那疯狂蠕动的核心之上。
没有巨响，没有冲击。
但就是这看似温和的光芒，却仿佛蕴含着宇宙间最绝对的“禁令”！
下一刻，让倏忽魂飞魄散的事情发生了！
它那原本如同火山喷发般汹涌澎湃、即将完成最后修复的丰饶神力，在接触到那金绿色光芒的瞬间，竟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猛地一滞！
无论它如何疯狂地催动、如何燃烧本源，那最后百分之一的恢复进程，就硬生生地卡在了那里，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它那庞大的、即将凝聚成形的树体，维持着一种极其怪异的、残缺的状态，僵在了虚空之中。
“不……不可能！！！”
倏忽那成千上万的眼眸中，同时爆发出难以置信、惊骇欲绝的光芒！它死死地“盯”着姜弥，意识中充满了崩溃般的尖叫！
“这力量……丰饶的力量？！如此纯粹……如此至高……你怎么可能拥有？！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它的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恐惧而扭曲变形，“我……我曾与药师坐而论道！我乃丰饶命途之巅，仅次于星神的存在！我的生命形态已臻完美！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在丰饶之力上……压制我？！”
它毕生追求的，就是生命层次的极致，就是丰饶伟力的巅峰。
它一直自诩为丰饶之下第一人，这是它最核心的骄傲与存在意义。
可如今，一个年纪不过它零头的人类小子，竟然在它最得意的领域，以它无法理解的方式，轻而易举地将其彻底压制！这种打击，远比镜流的万剑穿心更加致命！
面对倏忽崩溃般的质问，姜弥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表情——那是一种极致的、毫不掩饰的讥讽与蔑视。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像是最锋利的冰锥，刺穿了倏忽最后的心理防线：
“坐而论道？自封第二？”
姜弥嗤笑一声，那笑声中的轻蔑，让倏忽的核心都在颤抖。
“若你真如自己吹嘘的那般，接近星神之境……”
他的目光扫过倏忽那残缺不全、被强行定格在恢复前一刻的丑陋躯体，语气中的鄙夷几乎化为实质：
“又怎会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被仙舟囚禁千年，如今还要像个可怜的标本一样，悬在这里，任我宰割？”
“你的完美？你的巅峰？”姜弥摇了摇头，仿佛在看待一个可笑至极的笑话，“不过是你沉浸在昔日幻梦中的，一场可悲的自欺欺人罢了。”
字字诛心！
倏忽的意识如同被重锤击中，陷入了彻底的混乱与疯狂。它最珍视的骄傲，被对方用最残酷的事实，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星海之间，那株残缺的千眼巨树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信仰崩塌带来的极致绝望与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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