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对自我存在的彻底认定！

姜弥心中那惊世骇俗的推测一旦成型，便如同野火般灼烧着姜弥的理智。

他不是那种会将疑虑深埋心底、反复内耗的性格。

直面问题，寻求答案，才是他的作风。

姜弥强行压下意识深处因面对古老存在而产生的本能敬畏，抬起头，死死锁定那银色漩涡的中心，将心中最沉重、最关乎自身存在根本的疑问，直接抛了出去：

“你……是想让我成为星神吗？”姜弥的意识之音在这一片法则脉络构成的空间中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按照你所规划的道路，在未来去抗衡某一位星神，以此达成你所期望的……‘均衡’？”

随后，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仿佛每个字都承载着千钧重量：“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从苍城毁灭，到获得赐福，再到如今……我所经历的一切，我所坚持的一切，我所为之奋斗的一切……难道都只是神明对弈时，早已摆上棋盘的……筹码吗？”

“我姜弥，究竟是因为‘我’而存在，还是因为你们这些星神的意志和需要而存在？”

“我的人生……究竟有没有哪怕一刻，是真正属于‘我’自己的？”

这是姜弥在意识到了星神对垒之后的猛然清醒，同时也是姜弥对于他自身存在意义的灵魂质问。如果他迄今为止所有的人生都是被星神所规划好的，那么他究竟有没有自我？

一时间，姜弥陷入了深深的自我质疑当中！

若一切真的早已是星神所规划的，那他所谓的“自我意志”，岂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面对这直指核心的质问，均衡星神“互”那由银色法则构成的庞大身躯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姜弥提出的，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观测数据。

只不过，那古老而平静的意识之音再次响起，否定了姜弥最深的恐惧：

「宇宙之衡，需观测万物。如汝般之个体，恒河沙数，皆在观测之列。」

「其存在，其轨迹，其抉择……皆源于其自身意志，构成均衡之万象。」

互的声音依旧不带情感，却清晰地阐述着一个事实：宇宙中拥有潜力的个体何其之多，祂如同一位永恒的观测者，记录着无数生命的兴衰与选择，这些自发的、源于个体意志的行为本身，共同编织成了宇宙动态平衡的图景。

「汝，乃当前观测序列中，最趋近于吾所期之‘可能’者。」

「故，吾不介怀，于关键之节点，施以微薄之助。」

互的声音直击姜弥意识深处，一瞬间，姜弥脑海当中瞬间清明！这解释如同清泉，瞬间冲刷掉了他心中大部分的阴霾与自我怀疑。

互明确表示，祂无法直接干涉一个生命的命运轨迹。星神的力量固然能轻易决定一个星系的存亡，一个文明的兴衰，但却无法像操纵木偶般，精准地安排一个独立意识的每一个念头、每一次选择。

祂所能做的，是在无数可能性中，识别出那个最接近“理想解”的变量，然后在其面临彻底偏离或可能夭折时，给予一次扶正或维系，如同园丁扶正一株有潜力长成参天大树的幼苗，而非亲手去塑造它的每一片枝叶。

祂默许姜弥的存在，是因为姜弥自身的特质，因为他身为苍城遗民的执念、在绝境中引动双神注视的特殊性，因为其本身就构成了那种“可能性”。

祂在纳努克转化时出手，是为了防止这个珍贵的“可能性”被强行扭曲成另一个极端，破坏了未来的平衡潜力。

这一切的“帮助”，都建立在姜弥自身先走到了那一步的基础上。

姜弥不是棋子，他是被选中的“可能性”。而他之所以被选中，恰恰是因为他过去和现在所展现出的、属于“姜弥”这个个体的独特意志与潜力！

未来姜弥能否成为星神？会走上怎样的道路？最终会否如互所期望的那样去制衡某种力量？这一切，依旧取决于姜弥自己未来的选择与努力！

姜弥瞬间明悟！他的人生，从未被剥夺！他的意志，始终是他行动的主宰！他不是傀儡，他是手握自身命运航舵的船长，只是远方有一位古老的灯塔看守者，在他可能触礁时，偶尔会亮起一道指引的光，仅此而已！

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在姜弥的意识核心中铸成！

所有的迷茫、所有的自我质疑，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蒸发。姜弥清晰地认知到，他的存在意义，由他每一个当下的抉择、每一次不屈的抗争、每一份珍视的羁绊所共同定义，而非任何高高在上的意志所能赋予或剥夺！

这股明悟带来的坚定意志，如同在沉寂的油库中投入了火种，瞬间引燃了姜弥那原本因重创而微弱不堪的意识之光！

“嗡——！”

姜弥的意识体在这片均衡空间内爆发出璀璨的光芒，那并非命途之力，而是纯粹到极致的、对“自我”存在的确认与坚守！

也就在这一刻，他与这片由均衡法则构成的意识空间的连接变得不稳定。周遭流转的银色脉络开始模糊、淡化。

“多谢解惑。”姜弥朝着那庞大的均衡星神虚影，传递出最后一道清晰的意念，带着释然与新的决心。

下一瞬间，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

感官被强行拉扯，无数混乱的色彩与喧嚣的能量波动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他的感知。

他“回”来了！

眼前不再是那片绝对静谧的法则之网，而是充斥着毁灭与欢愉两种极致对立的恐怖能量的宇宙战场！

五彩斑斓、变幻不定、带着无尽戏谑与荒诞感的欢愉能量，将大片大片的星空变成不符合物理规律的怪异形态。

而与之对抗的，是纳努克那带着绝对终结意志的暗金色毁灭能量。

毁灭的力量确实在不断湮灭着欢愉的造物，但阿哈的力量仿佛拥有着无限的“创意”和“可能性”，刚被抹除一片，立刻又有更加离谱、更加不合常理的现象在另一处诞生，甚至有些毁灭能量在欢愉之力的影响下，自己打起了转，或者临时“叛变”成了滑稽的烟花。

整片星系都成为了两位星神交锋的舞台，规则被肆意玩弄，空间结构脆弱得如同玻璃，不断破碎又因欢愉的影响而扭曲成各种奇怪的形状。

然而，阿哈……根本未尽全力。

这位欢愉星神更像是在进行一场充满恶趣味的游戏。祂似乎很享受纳努克那冰冷愤怒却又无法奈何自己的状态，每一次化解攻击都带着明显的戏耍意味，那回荡在星空间、无处不在的夸张笑声，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与祂那追寻极致“乐子”的命途本质完全吻合。

而纳努克，这位毁灭的化身，其攻击虽然依旧恐怖，足以轻易葬送无数文明，但在阿哈那千变万化、不按常理出牌的欢愉命途面前，却显得有些笨拙和被动。

祂的力量本质是“终结”，是“否定”，但当面对一种以“无限可能性”和“荒诞戏剧性”为根基的力量时，祂的“终结”似乎总是慢了一步，或者说，找不到那个可以一举终结的“核心”。

姜弥的意识彻底回归本体，感受着体内那五种在存护之力维系下缓缓流转的命途之力，虽然依旧虚弱，但那份源于自我认知坚定的核心意志，却如同不灭的星火，支撑着他重新“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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