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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离别


江心孤舟之上,雨点敲打着船篷,发出单调而又密集的声响,如同千万只蚕虫在啃食桑叶。

陈寻那句“问他一句话”说完,便不再言语。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韩信,等待着他的回答。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以及这片将他们与尘世隔绝开来的、冰冷的雨幕。

韩信的目光从陈寻脸上移开,落在了自己那双粗糙的手上。

这双手,近十年来只握过鱼竿和锄头,掌心的厚茧是属于一个渔夫和农人的,而不是属于一个曾执掌百万大軍的兵仙。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嘶哑地问道:“我的妻儿,怎么办?”

“陈平的人,会安排好一切。”陈寻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在你动身前往长安的同时,他们会拥有新的身份,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过上富足安宁的生活。只要我不死,吕雉便不敢动他们分毫。”

这是一种承诺,也是一种冰冷的交易。

韩信缓缓地点了点头。他没有再问。

他知道,从陈寻踏上这条复仇之路开始,所有人都已是棋子,唯一的区别,是主动,还是被动。

“把船划到岸边。”陈寻说。

韩信沉默地拿起船桨,小船平稳地调转方向,向着来时的岸边划去。

船靠岸,陈寻站起身,将那卷写满了名字的丝帛,连同那柄用麻布包裹的断剑,一同放在了船板上。

“这是章邯的剑。”陈寻的声音很轻,“带上它。去长安,问刘邦那句话。也替章邯,问一问他。”

韩信的目光落在那个长条的布包上,他的手猛地攥紧了船桨。

陈寻不再看他,戴上斗笠,一步跨上了泥泞的河岸,他没有回头,高大的黑影很快便融入了无尽的夜色与风雨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韩信没有立刻回家。

他独自一人,将船又一次划回了江心。

他扔掉了船桨,任由孤舟在这片黑暗的水域上随波逐流。

他取下斗笠,仰起头,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自己的脸庞。

世界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寂静,只剩下雨点击打在水面和自己身上的声音。

他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十年来的生活如同一幅幅画卷,缓缓展开。

有季桃在灯下为他缝补衣衫时温柔的侧脸,有韩念咿呀学语、第一次蹒跚着扑入他怀中的喜悦,有清晨的鸟鸣,有傍晚的炊烟,有田地里麦苗破土的芬芳……

这些画面,是他用一场惊天动地的胜利和一次彻底的放手,换来的全部。是他灵魂唯一的栖身之所。

然而,另一幅画面,却更加顽固地、血淋淋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那是陈寻口中,章邯浑身浴血、为了保护君主而死不瞑目的样子。

他仿佛能看到那淬了毒的匕首如何捅入袍泽的身体,能听到扶苏那撕心裂肺的悲鸣。

季桃的温柔笑脸与章邯不甘的怒目,在他脑中反复交战,撕扯着他的灵魂。

最终,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了陈寻那双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睛上。

“只要杀人的人还活着,战争,就永远不会结束。”

韩信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眼中所有的挣扎、眷恋、与痛苦,都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脚下江水般深不见底的、绝对的冰冷。

那个在淮水之畔垂钓了十年的渔夫,在这一刻,在这场无人见证的风雨中,彻底地死了。

他重新拿起了船桨,奋力向岸边划去。

他的动作不再有半分悠闲,而是充满了军人般的精准与效率。

当韩信推开茅屋的门时,一股混杂着饭菜香气和皂角清香的暖意扑面而来。

季桃没有睡,她一直坐在灯下等他。桌上,还温着一壶米酒和两碟家常小菜。

“回来了。”她站起身,想为他取来干爽的衣物。

韩信却站在门口,没有动。雨水顺着他的蓑衣滴落在地,很快便积了一小滩水渍。

季桃的动作停住了。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看着他那双再也没有了半分渔夫的慵懒、只剩下钢铁般决断的眼睛,她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两人相对无言,昏黄的油灯在小小的方桌上投下两道沉默的影子。

韩信脱下了湿透的蓑衣,走到桌边坐下。他端起那杯早已温好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划过喉咙,像一团火,却烧不尽他心中的寒意。

“桃儿,”他放下酒杯,声音嘶哑,却无比坚定,“我要走了。”

季桃端着酒壶的手,猛地一颤。

壶中的酒液晃动,溢了出来,滚烫的酒水洒落在她的手背上,她却浑然不觉。眼泪无声地从她的眼角滑落,滴入桌上的酒渍中,漾开一圈小小的涟漪。

许久,她才点了点头,将壶中剩下的酒,为他斟满。

“……我等你回来。”

韩信看着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一只手狠狠地攥住了,痛得无法呼吸。

“若我回不来……”

“我会一直等着你。”季桃打断了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韧。

韩信静静地站着,看着那个为他擦拭铠甲的女人。而后,他缓缓地脱去了身上那件还带着家里温暖气息的布衣,露出了精壮而又伤痕累累的上身。

当季桃捧起冰冷的护腕,亲自为他戴上时,他整个人的气质开始改变。

护胫、战靴、甲裙……

当那件沉重的、带着巨大划痕的胸甲被穿在身上时,冰冷的金属贴上温热的皮肤,一股熟悉的寒意瞬间传遍全身。他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在这一刻开始重新加速流动。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自己的骨髓里。

而后,他转身,走到了里屋的门口。

他看着床上熟睡的韩念,孩子的小手还抓着一个木制的老虎玩偶。

他眼中钢铁般的坚毅,在这一刻,融化了一瞬,流露出无尽的痛苦与不舍。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上前。

他猛地转身,将头盔戴上,系紧了颔下的皮带。

“咔”的一声轻响,他整个人彻底被包裹在了这具银色的钢铁躯壳之中。

他拿起那柄同样被季桃擦拭干净的佩剑,又拿起陈寻留下的、用麻布包裹的断剑,大步向门口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木门被推开,外面的风雨瞬间灌了进来。

他一步跨了出去,高大的银色身影,瞬间消失在无尽的黑夜与风雨之中。

木门被风带上,缓缓地关拢,最后“啪”的一声,彻底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屋内的灯火,依旧温暖。

屋外的风雨,却更加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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