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死里逃生
黑风涧内，光线晦暗，阴风惨惨，带着浓重的腥臭和腐败气息。
孟凡蜷缩在一道狭窄潮湿的石缝深处，尽可能地将自己融入阴影。浑身伤口在阴冷环境下针扎似的疼，匿迹粉混合着血污、汗水和泥土，让他看起来像个刚从坟里爬出来的泥人。他的情况糟糕到了极点——头发灰白相间，脸上笼罩着一层死气，那是十年寿元被剥夺和生命本源严重受损的显象。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却发现再也尝不到一丝血腥味——永久失去味觉的惩罚已然生效。体内的灵力彻底枯竭，经脉如同干涸的河床。
【警告！新的追兵（筑基初期x1，炼体期战士x3）已进入百米范围，正在展开细致搜索！】
【灵力水平：0%（濒危），生命体征：极低（本源受损）】
【匿迹粉效果剩余：35%，敛息术运转中…状态：岌岌可危】
孟凡心中一片冰凉。‘真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他现在连动弹一下都困难，真正是油尽灯枯。赤燎虽已被他借助天道欠条之力反杀，但付出的代价让他失去了任何反抗能力。唯一的希望，就是凭借体内残余的匿迹粉和勉强维持的敛息术，赌对方无法发现自己。
“仔细点！那小子肯定躲在这附近！赤燎护法之前就是朝这个方向来的，现在联系不上，恐怕有变！”筑基巫修——巴护法的声音带着警惕和一丝不安，在寂静的涧谷中格外清晰。
“巴护法，这边有战斗痕迹！好强的能量残留…赤燎护法难道…”一个战士的声音带着惊疑。
“闭嘴！”巴护法厉声打断，“专心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骨火神注视着我们！”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赤燎护法失去联系，让他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脚步声和翻动碎石的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巫族战士粗声粗气的交谈和獒犬低沉的呜咽。那名筑基初期巫修的神识如同冰冷的梳子，一遍遍扫过这片区域。孟凡屏住呼吸，将自身生机压制到最低点，甚至连心跳都几乎停滞。他能感觉到那神识几次掠过他藏身的石缝，匿迹粉那奇异的隔离感再次发挥了作用，加上他此刻状态与死人无异，那神识最初并未在此处过多停留。
‘撑住…撑住…’孟凡在心中默念，祈祷着奇迹。
然而，就在孟凡稍微松了口气的刹那——
“这里！”巴护法的声音突然在石缝外响起，带着一丝察觉猎物般的狞笑，“匿迹粉？哼，雕虫小技！能量残留虽然微弱，但逃不过我的感知！”
一道更强横、更细致的神识猛地锁定在孟凡藏身的石缝入口，如同探照灯般聚焦而来！孟凡的心脏几乎骤停！敛息术在巨大的压力下开始波动，匿迹粉的效果也在急速消耗！
【警告！敛息术即将失效！匿迹粉效果剩余：8%！】
【灵力水平：0%，无法补充！】
【生命体征：极低，持续恶化中…】
冷汗瞬间浸透了孟凡破烂的衣衫。他能清晰地"听"到那名筑基巫修就站在石缝外，沉重的脚步声如同踩在他的心脏上。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混合着血腥、兽皮和某种香料的味道。
"找到你了，小老鼠。"巴护法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请你出来？"
石缝内一片死寂，只有孟凡自己几乎停滞的心跳声。
巴护法失去了耐心。"冥顽不灵！看来赤燎护法折在你手里，并非偶然！给我出来！"
一只覆盖着土黄色灵光、凝实无比的巨大手掌猛地在他身前凝聚成形，带着筑基期修士的恐怖威压，土石之力汇聚，杀意凛然，直直朝着狭窄的石缝狠狠拍来！这一掌蕴含的力量，足以将这片石壁连同里面的孟凡一起拍成齑粉！
孟凡瞳孔猛缩，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全身。他下意识地想要做点什么，却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妈的，还是没撑过去…’ 绝望的情绪如同冰水浇头。
就在这真正的千钧一发之际！！！连巴护法脸上都露出了残忍而笃定的笑容时——
轰隆！！！！
一声远超雷鸣的恐怖巨响，猛然从涧口方向炸开！整个黑风涧地动山摇，碎石如雨般簌簌落下！一道粗大无比、纯粹由精纯青光凝聚而成的能量光柱，如同九天降下的审判之矛，以无可匹敌之势，精准无比地轰击在巴护法与石缝之间的空地上！
"什么？！" 巴护法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转为骇然！
耀眼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幽深的洞涧，暂时驱散了这里的阴森！青光与土黄色灵掌猛烈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将巴护法震得气血翻涌，连连后退，他凝聚的那只土黄色灵掌在更高等阶、更为精纯的青光能量冲击下，如同冰雪消融，瞬间溃散！逸散的能量将地面炸出一个焦黑的大坑，旁边的巫族战士更是被气浪掀飞出去，惨叫声此起彼伏。
光芒能量余波中，伴随着一声清越而充满威严的冷喝，如同雷霆滚过洞涧，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青阳宗巡狩使韩青在此！巫夷魍魉，安敢犯我青阳地界，伤我青阳宗客卿？！"
声音如同带着某种奇异的法则力量，震得巴护法耳中嗡嗡作响。
"青阳宗的青云舟？！这么快？！还有筑基修士亲至！而且这灵力…绝非普通筑基初期！" 巴护法脸色剧变，骇然望向威压传来的方向，只见那艘巨大的青色飞舟如同洪荒巨兽般悬浮在涧口，舟首灵光汇聚，显然刚才那一击只是警告！他瞬间判断出形势，己方绝对不敌！
他当机立断，再也顾不得眼前即将到手的"功劳"，对着惊魂未定的手下厉声喝道："撤！快撤！与大队汇合！" 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惊惶和一丝不甘。
几名幸存的巫族战士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跟着巴护法，朝着与青云舟来临相反的方向仓皇逃窜，连地上的同伴尸体都顾不上了，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乱石与黑暗之中，只留下满地狼藉。
石缝内，孟凡紧绷到极致的精神猛然一松，那口强提着的元气瞬间溃散。强烈的虚弱和黑暗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只来得及捕捉到识海中系统闪过的一条提示和隐约传来的、越来越近的飞舟破空声。
【高能友方单位接近…威胁源撤离…进入强制休眠修复…】
【弹幕实时刷新（滞后，但此刻因能量爆发同步刷新）：】
ID-天机阁算师："宗门救场！及时雨啊！这韩青师兄筑基中期巅峰修为，驾驭青云舟，战力堪比普通后期！啧啧，那'青阳诛邪铳'可不是凡品！一炮之下，群邪辟易！"
ID-万毒真君："卧槽！卧槽！卧槽！反转了！主播这都没死？这运气是冲了天命之子套餐了吧？！刚才那一掌眼看就要拍实了！"
ID-合欢仙子："呜呜呜呜呜感动哭死！韩师兄太帅了！英雄救…英雄！打赏！必须打赏！+200灵石！给孟凡小哥哥买药吃！他看起来好惨！"
ID-剑阁弃徒："这一炮'青阳诛邪铳'有点东西，灵力压缩率很高，灵石驱动，一炮千金，宗门阔绰！救人也讲究排场！"
ID-骷髅道人："可惜了，差点就能看到主播被拍成肉泥的场面了…（打赏+50灵石，就当医药费了）"
【打赏收入：+250灵石】
【观看人数暴涨至：388】
……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个瞬间，又仿佛无比漫长，孟凡被体内一丝微弱却顽强的暖流和系统的提示音从深沉的黑暗中强行拉回。
【强制休眠结束。灵力水平：2%（极度枯竭）】
【生命体征：低（本源受损，状态初步稳定）】
【检测到微量回春丹药力残余，正在辅助吸收…】
【系统提示：宿主处于极度虚弱状态，建议绝对静养。未知友方单位正在附近搜索。】
孟凡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的剧痛提醒着他此前付出的惨重代价。他发现自己还在石缝里，但外面似乎安静了许多。
这时，一股柔和却完全不容抗拒的力量，如同温暖的水流，精准地渗透进狭窄的石缝，轻轻卷住了他虚弱无比的身体，将他从藏身处小心翼翼地凌空摄出，缓缓向上飞起。
离开石缝的瞬间，孟凡视野开阔起来。只见涧口附近一片狼藉，地面上有一个巨大的焦黑坑洞，旁边还有几具焦黑的巫族尸体和几只被波及炸碎的黑线妖蝠残骸，散发出难闻的焦糊味。而那艘巨大、华丽、充满压迫感的青云舟，正如同悬浮的青色山岳，静静地停在空中，舟体表面的云纹流转，灵光熠熠，带来强大的安全感。
舟首甲板上，赵明宇、柳燕、孙岩、许晴四人正紧紧抓着栏杆，探出半个身子，脸上混杂着极度担忧、恐惧、以及看到孟凡被救出后的巨大惊喜和如释重负，目光无比急切地聚焦在孟凡身上。赵明宇甚至忍不住挥了挥手。
韩青则站在甲板边缘，手中持着一面古朴的青铜镜，镜面似乎还残留着细微的能量波动。他目光锐利，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与探究，上下打量着这个被自己"捞"上来的、看起来惨不忍睹、气息衰败到极点的散修。
当孟凡被那股力量轻轻放在甲板上时，他双脚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直接向一旁瘫倒。
“孟凡！”许晴惊呼一声，第一个冲了过来，连忙扶住他。然而，当她靠近，借着飞舟上清亮的灵光和天边泛起的鱼肚白，看清孟凡此刻的模样时，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术般僵在原地，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心痛。
她的目光死死锁在孟凡的头发上——那一头原本乌黑的短发，此刻竟已变得灰白相间，如同瞬间苍老了十岁！连同他脸上难以掩饰的疲惫、深陷的眼窝和那深及本源的虚弱感，都让许晴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你的头发……你……你用了禁忌法术？代价这么大？！” 许晴的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颤抖，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下意识地伸手，想要触碰那刺眼的灰白，却又不敢，手僵在半空。
孟凡想扯出一个笑容安慰她，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只能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声音微不可闻，带着沙哑：“没事……死不了……就是以后……吃饭可能不香了……” 味觉的永久丧失和十年寿元的代价，如同冰冷的枷锁，让他对未来产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晦暗。他根本不知道，世间还有能逆转这等“存在剥离”的神物。
这时，赵明宇、柳燕和孙岩也快步围了上来。他们同样看到了孟凡那触目惊心的灰白头发和瞬间苍老的面容，听到了许晴带着哭腔的追问。
刚才的喜悦和激动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和沉重的愧疚所取代。他们都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深知能让一个修士在短时间内付出如此惨重代价的，必然是极其惨烈、近乎同归于尽的禁忌手段！是为了给他们争取生机，才被迫如此！
赵明宇脸上的激动化为了无比的凝重和肃然，他对着被许晴扶着的、几乎站立不稳的孟凡，郑重无比地、几乎是九十度地深深躬身行了一个大礼，保持了足足三息时间才直起身。他眼眶发红，声音无比郑重，甚至带着一丝哽咽：“孟道友！此恩……此情……我赵明宇……铭刻五内，永世不忘！这清心丹，物归原主！”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他双手将那枚小心保管的、依旧圆润清香的丹药，无比诚恳地奉到孟凡面前。这枚丹药，此刻重逾千斤，代表着一条命的重量。
柳燕看着孟凡，这个一向清冷的女子，此刻眼中也充满了最真挚的感激和浓浓的敬意，以及一丝后怕。她深吸一口气，对着孟凡，同样郑重地抱拳一礼：“孟道友，大恩不言谢！柳燕，记下了！” 话语简洁，却分量极重。
孙岩这个糙汉子，更是狠狠抹了一把发红的眼眶，低声道：“孟兄弟，你这……让我们如何报答得起……以后有什么事，只要你一句话，我孙岩刀山火海，绝不皱一下眉头！” 他的声音闷雷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孟凡颤抖着手（一半是虚弱一半是内心触动）接过那枚失而复得的清心丹，感受着丹药传来的微弱凉意和几人毫不作伪的情感冲击，冰封的内心也忍不住微微一暖。这些宗门弟子，倒也…不算太差。
但他脸上还是习惯性地挤出一个虚弱无比、却依旧带着那份混不吝意味的笑容，声音沙哑地道：“没…没办法，收钱了…得办事啊…职业道德…得讲……”他缓了口气，似乎连说话都耗费极大精力，却还是顽强的补充道，“……下次……得加钱……” 他断断续续，依旧不忘提那六千灵石，试图用这种蹩脚的玩笑来冲淡这沉重得让他有些不自在的气氛。‘演技略显浮夸，但感情到位，应该能混个奥斯卡野鸡奖提名？’孟凡内心默默给自己点评，借此掩饰真实情绪。
许晴紧紧搀扶着他冰凉而虚弱的手臂，感受到他生命火光的摇曳，眼中含泪，却无比坚定地看着他，用力点头：“嗯！加钱！一定加钱！孟大哥，你先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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