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线索又断了
“随机采访？没留信息？那报纸上那张照片呢？按图索骥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了为难。
“照片也比对过了……十四年了，人脸变化太大了，而且当年的照片像素也低，很模糊，人脸识别系统根本没法用。”
“我们尝试在全市户籍系统里，用‘吴’姓和大概的年龄范围去筛选，结果……符合条件的有几万人，这……这怎么查？”
几万人。
这个数字让贾卓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刚刚还清晰无比的破案路线，瞬间又被一团迷雾笼罩。
“我靠！”
贾卓气得一脚踹在桌腿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搞什么飞机！”
“费了半天劲，结果连嫌疑人叫什么都不知道？这不扯淡吗！”
办公室里，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在几万人的数据库里找一个只知道姓氏的模糊人脸，这工作量，简直不敢想。
贾卓烦躁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感觉自己的CPU都快烧干了。
他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双手插进头发里，整个人都蔫了下去。
“这下完犊子了……线索又断了……”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僵局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陈连，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一条路走不通，就换条路走嘛。”
陈连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贾卓抬起头，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看着他。
“陈老师，你又有办法了？”
陈连放下茶杯，指了指白板上的“云端木偶戏剧团”。
“报社这条路断了，不代表别的路也断了。”
“剧团虽然倒闭了，但它总得有个负责人吧？”
“当年收购剧团场地的那家房产公司，总该有剧团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吧？”
“找到负责人，还怕问不出一个员工的名字吗？”
陈连的话，字字句句，如同拨云见日。
贾卓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对啊！
我怎么又钻牛角尖了！
“我明白了！”
贾卓猛地跳起来，之前的颓废一扫而空，重新充满了干劲。
“我这就去查！就算是把那家房产公司翻个底朝天，我也要把那个负责人给我挖出来！”
这一次，行动异常顺利。
通过当年的工商变更记录，贾卓他们很快就锁定了收购剧团场地的那家房产公司。
虽然时隔多年，但这么大一笔资产交易，公司档案里还是留有记录的。
经过一番周折，他们终于从一堆发黄的旧文件里，找到了原“云端木偶戏剧团”负责人的联系方式。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了。
起初，老人对警方的来电还很警惕，但在贾卓表明身份，并耐心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老人的话匣子终于被打开了。
“云端木偶戏剧团……唉，好多年没人提起了。”
老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沧桑和怀念。
“你们要找那个接受采访的姓吴的员工？”
“我记得，我当然记得！”
“那孩子……叫什么来着……”
老人在电话那头沉吟了许久，贾卓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哦！想起来了！”
“他叫吴光城！”
“光宗耀祖的光，城市的城！”
老人肯定地说道。
“他可是我们团里最有天赋的木偶师，对木偶戏那叫一个痴迷啊！当年剧团要关门，就属他闹得最凶……”
吴光城！
贾卓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就是他！
肯定就是他！
“谢谢您！老先生！太谢谢您了！”
贾卓激动地道完谢，挂断电话，转身冲着整个办公室的人，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那个名字。
“吴！光！城！”
他兴奋地挥舞着拳头，感觉自己已经抓住了凶手的尾巴。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陈连面前，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陈老师！找到了！那个孙子叫吴光城！”
“我们现在就去申请逮捕令！把他抓回来！”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陈连并没有露出和他一样的兴奋表情。
陈连靠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里没有喜悦，反而多了一丝凝重和困惑。
贾卓的狂喜和他脸上每一个都在用力呐喊的细胞，与陈连的冷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老师？”
贾卓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预想过很多种反应。
比如陈连和他一样激动地跳起来。
比如陈连拍着他的肩膀，夸他一句“干得漂亮”。
但他唯独没想过，陈连会是现在这副表情。
那是一种……怎么说呢。
不是喜悦。
更像是一种，看到了剧本开头就猜到了一个烂俗结尾的索然无味。
甚至还带着点被打扰了清净的不爽。
“你先别急着开香槟。”
陈连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坐下。”
“啊？哦……”
贾卓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刚才那股要把天花板掀翻的劲儿，瞬间泄了一半。
“陈老师，这……这不对吗？吴光城！这名字不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吗？”
陈连的手指在桌面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发出规律的轻响。
“贾卓，我问你。”
“这个案子，凶手潜伏了多久？”
贾卓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十年。”
“凶手的作案手法，是简单还是复杂？”
“复杂！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他留给我们的线索，是多还是少？”
“少得可怜！要不是您，我们到现在还跟没头苍蝇一样乱转呢！”
陈连点点头，身体微微前倾。
“一个潜伏十年，心思缜密，几乎不留任何破绽的凶手。”
“一个把我们整个刑侦大队耍得团团转的高智商罪犯。”
“结果呢？”
“被我们通过一家倒闭剧团的前负责人，一个电话就问出了真名？”
陈连的语气很平淡，但每一个字都让贾卓心里的火焰，一寸寸地熄灭。
“你觉得，这合理吗？”
“这……这……”
贾卓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啊。
太顺利了。
顺利得简直像是有人在背后安排好了一切，就等着他们去发现。
这不像是和凶手斗智斗勇。
这更像是在玩一个新手村的引导任务，NPC直接把最终BOSS的名字告诉了你。
“可……可是万一呢？”
贾卓还是不甘心。
“万一就是他百密一疏呢？万一他就是没想到我们会从剧团这条线查呢？”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陈连并没有完全否定他。
“但我们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万一’上。”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去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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