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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他蒙眼为她换湿衣


第五十五章  他蒙眼为她换湿衣

这样的时候,宋庭樾还能分神注意到射来的冷箭。

倒在地上的匪首竟没有死透。

出来刀山火海讨生活的人,身上如何没有点暗器防身。

他趁着两人不备,颤颤巍巍抬起手,射出袖中隐藏的袖箭。

那袖箭本是对着姑娘射去的,她背对着匪首,后背大开,最是好偷袭。

却被郎君敏锐觉察出来。

他揽过云芜的腰,避开已来不及,只得转过身去,调转两人方位,以身护她。

那袖箭裹挟着风声,堪堪擦着他手臂而过。

到底是将死之人没有气力,竟没对准。

匪首咬牙抬起手,再想一击。

郎君已顺手摸来了姑娘手里的白枝海棠发簪,簪尖锐利,准确隔着雨幕扎进匪首胸膛。

这下他当真是死透了,睁着眼,高高抬起的手重重瘫下去。

死不瞑目。

云芜后知后觉回过神来,她一眼看见宋庭樾臂上叫冷箭擦过的伤。

衣袍已破开了一道口子,里头隐隐渗出血来。

“姐夫,你受伤了——”

云芜当真是着急,这便要拿帕子替他包扎。

“小伤而已,不妨事。”

郎君温声安抚她。

眼下大雨倾盆,最要紧的是带着姑娘赶紧回去。

但走之前,宋庭樾去死去的匪首身边,取下了他胸膛上插着的白枝海棠发簪,簪尖上沾着血,混着雨水往下滴。

他分明瞧见那簪尖锋利,不同寻常,却只作未见,细心将发簪上的污血擦拭干净,而后递给云芜。

云芜不敢接,躲在后头怯怯问,“他是被这发簪扎死的吗?”

当然是。

她先前分明也想拿这支发簪杀死匪首。

如今却装得畏畏缩缩,往后躲的害怕模样,“我不要这支发簪了,姐夫帮我扔了它罢。”

她害怕极了,不敢将这杀人凶器带在身上。

“此地不能丢。”

宋庭樾见她不接,将发簪收进自己怀中,看见姑娘不解的眼,还耐心解释,“此处虽偏,鲜少有人来,却有靠打猎砍柴为生者,若是捡到这支发簪,流落出去,恐会牵连上你。”

姑娘不能叫人知晓曾被山匪劫掠到此地。

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若是和山匪牵连上,说不准能传出多少流言蜚语来。

此事必须遮掩下来。

这样为她着想的事,云芜并不置喙。

收好发簪,宋庭樾将云芜扶上马,而后自己也一跃而上,坐在了她后面。他越过云芜的身子,手拿缰绳。

这样的姿势,像是将姑娘团团环抱在怀里,亲密得紧。

但眼下只有两人一马,实在是无奈之举。

云芜自然也察觉出这亲密,她狡黠的声故意问他,“姐夫,这样不算男女授受不亲吗?”

她始终记着这句他呵斥自己的话,寻着机会便想法子还给他,要他难堪。

郎君早习惯她这样的揶揄打趣。

冷淡淡面无表情,一扬缰绳,乌骓马便扬蹄跑了出去。

他们按原路出林子,宋庭樾来时暗暗在心里记下了路,只是这大雨滂沱,竟引起泥流滑坡,巨岩滚落,堵了他们唯一一条下山的路。

——他们出不去了。

现下最要紧的还不是这个,姑娘已经沉默许久没吭声了,这不像她的性子。

马背上两人不可避免的亲密贴着。他能察觉到她靠过来的身子泛着不正常的热。

“姜五姑娘?”

他试探唤一声,姑娘没应,脑袋恹恹耷拉着。

宋庭樾掰过她的身子来瞧,她面颊通红,唇色却黯淡惨白。他触手摸她额头,果然滚烫。

云芜发烧了。

其实也很正常,她身子本就单薄孱弱,何况又在暴雨里淋了这许久,再兼被山匪劫掠,挨了打,又受了惊吓,引发高热实在不足为奇。

但现下他们在山林里,寻不到大夫,唯一下山的路又被堵了。

宋庭樾只能找一处可供躲雨的山洞暂时将云芜安置下来。

山洞里燃起可供取暖的火堆,他又寻来干净的泉水喂她。

云芜烧得神魂皆失,脑袋晕晕乎乎的,被他搀扶着仰起头来,泉水甘甜,顺着她干涸的唇慢慢喂进口中。

她从未有过的乖顺,微张着唇喝下两口。

但这泉水并不能解她身上的滚烫,她实在难受得紧,气息滚烫又急促,朦胧中,她觉得自己身子轻飘飘的,恍如腾云驾雾一般,忍不住啜泣出声。

她此时还躺在郎君臂间,无意识的将脑袋埋进郎君怀里。

他看见她湿漉漉的额发黏在颊边,脸颊是不正常的酡红,像晚霞烧过了头。

偶尔发出一两声模糊的呓语,也听不真切。

他附耳过去细听,才能零星的听见几声呢喃的“冷”。

姑娘的确是冷。

虽是已经靠在火堆旁了,但她身上衣裙尽湿,火堆燃烧带来的暖并不能驱走她身上的寒,反叫她身子蜷缩得更紧,瑟瑟发抖。

宋庭樾看着她,下颌绷紧,面色从未有过的隐忍和凝重。

他当然知道自己此时该做什么。

湿哒哒的衣裳不能再穿在姑娘身上,她已然发热,神志不清,如若不及时褪去湿衣,这荒郊野外,无药无医,轻易便能失了性命。

但他们如今被困在此处,四下无人,能替姑娘褪衣的只有他。

怀里的姑娘还在埋首往他胸膛拱,哼哼唧唧,磨磨蹭蹭,呜咽着声,狼狈又可怜。

他犹豫不决。

最后咬牙自外袍上撕下一块布条,三两下绑在自己眉眼间。

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只能听到姑娘哼唧啜泣的声,还有她拱过来的脸,是滚烫的,呼吸沉重。

他呼吸比她更沉。

他一生坦荡,光明磊落,从来没有想与不想,只有该与不该。

唯有在她面前,一次次破例。

姑娘的衣裙一件件褪了下来,先是外衫,再是里衣,姑娘肌肤光滑细腻,温润如玉,他胸如擂鼓,不敢碰,直到将她身上湿漉漉的衣裳尽皆褪下,他后背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向来克己复礼的郎君何曾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候。

他瘫坐在地,慢慢地,粗重地喘气,指尖一阵阵的酥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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