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她说的,是一对有情人不能眷属的故事
第六十九章 她说的,是一对有情人不能眷属的故事
他的疑虑写在面上。
云芜自然也瞧见了他,却是不动声色挪开眼。
书生自有傲气在,本是想着相见既是有缘,有意上前来寒暄一二,却见郎君浑然不识,全然陌生的眼,又见姑娘刻意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欲要上前的脚生生顿住。
取药回去的路上,自有姑娘在僻静小路等着他。
“崔大哥。”
姑娘缓缓转过身来,眉眼依旧,却没了初见时的盛气凌人,再叫这身上的布衣钗裙一衬,素面朝天,反倒有几分温婉娴静的姿态来。
小地方,人大多熟识,她随意一打听便知晓了他的名姓。
崔湛,长洲西平府人,此番千里迢迢远赴上京是为着来年的科考。
这样的人,有秉性有傲气,却也是最好拿捏的性子。
她唤他一声“崔大哥”,崔湛却不敢听,他还记得那日云芜是怎样的乖张轻狂,往后退一步,面上自是惶恐。
“姑娘万万不可。姑娘金枝玉叶,在下不过微末之身,实在当不得姑娘这声大哥,还请姑娘收回。”
云芜却上前一步,轻声细语,亲近可人,“阿芜与崔大哥实在有缘,前些日子才在上京城中见过,不妨来这渔隐村也能与崔大哥相见。”
她不是会与人攀亲带故的性子,何况方才在人前,她分外避嫌。
崔湛自然知晓她话里有话。
“姑娘想说什么,还请明言。”
云芜微微一笑,“那阿芜就直言了。我希望,从前我们在上京城见过的事崔大哥能守口如瓶,不要传扬出去,叫外人知晓才是。”
这不过是件小事。
崔湛寻常也不是惹事上身的人,但此番却没有轻易应下,反倒尖锐来问她,“姑娘怕我将见过你与公子的事说出去?为何?是怕崔某说出姑娘与他的关系不似村里传扬的这般吗?”
说中心事,姑娘方还盈盈的脸色不由白了几分。
崔湛如何看不出来,他顿时大义凛然起来,“姑娘这个要求,还望崔某不能应允。”
他未必是多嘴多舌的性子,但若是有人问起,他必定如实以告,不会为她遮掩半分。
崔湛抬脚欲走,面前的姑娘却忽然哽咽落下泪来。
他顿时慌了,“你……你你哭什么?我可没有欺负你啊!”
“崔大哥。”
云芜抬眸看他,泪光盈盈,湖光潋滟,说不出几多哀怨,“我知道这事是为难崔大哥,但阿芜也是没有办法。”
她犹犹豫豫,终于咬紧牙关,颤着声说出口,“我与他,是私奔逃出来的。”
她与崔湛说的,是一对有情人不能眷属的故事。
郎君未必是姑娘的姐夫,不过寻常打趣的一句话。
郎君纵容姑娘,她便一直如此唤他。
但他们也不是夫妻。
上京城的姜家里,定的是姑娘与旁人的亲事。
姑娘哭得吞声饮泣,泪水涟涟,“我不是主母亲生的姑娘,幼时嫡母便嫌弃忌惮我,将我送去庵堂养大,直到前两年为了保全她贤母的名声才接我回来,给我定了一门不能推拒的亲事。”
是先前姜夫人欲要将她许给张家的亲。
吃喝嫖赌,眠花宿柳,花天酒地的浪荡子弟,无论哪一样拎出来,都不是姑娘的良配。
她若是嫁过去,往后的艰难日子可想而知。
更何况姑娘已有了心上人。
“嫡母不同意我与他的亲事,定要将我嫁给那纨绔。”
她低下头,微微哽咽,“我们实在没法子了,才想着私奔逃出来,没想到途中竟遇见了山匪,他受了伤,眼睛瞧不见了,我们不得已才在这渔隐村耽搁下来。”
至于说是夫妻,也是姑娘的不得已而为之。
孤男寡女在外面露脸,说是夫妻才好阻了外人那些窥视的眼,也是方便出门行走。
如此可怜,崔湛苦读圣贤书,学得便是锄强扶弱,为国为民的大道理,再看她泫然噙泪的面容,心已经隐隐动摇了,只是他到底读书识字,头脑清明。
“你说你嫡母待你不好,可有依据?说不准那亲事是她细心为你筹谋的,本就是一门好亲,不过是你为了诓骗于我,才如此巧言令色,歪曲事实。”
姑娘自有依据。
四下无人,她高高撩起衣袖。
寻常姑娘矜持有度,纵是为着方便做事,也只会以攀膊挽至小臂。
她却是毫无顾忌,径直撩至手肘往上,露出一大截滑润细白的手臂来。
崔湛慌忙避开眼,“姑娘,非礼勿视。”
她再上前一步,将那手臂横在他面前,是避也避不开的入目可见。
崔湛一怔,“这是……”
他瞧见了姑娘手臂上的伤。
是手肘以上,无人瞧见的隐秘位置,几点暗红色的香火疤痕落在白如玉的肌肤上,如红梅般刺眼。疤痕已久,显然是经年陈旧的伤疤。
一晃而逝。
云芜慢慢将挽起的衣袖落下来,哀婉的声颤且低,“这是我幼时养在乡下庵堂,庵堂里的尼僧得了我嫡母的吩咐,往我身上烫的。”
姜夫人起先便是起了心,要将寄养在庵堂的姑娘折磨至死。
只是这事也不能做的太显眼。
她到底面上还是个好嫡母,于是那滚烫点着的香火只往姑娘轻易不能见人的地方烫。
这只是手臂,更多的在后背。
云芜抬起盈着泪的眼看崔湛,“崔大哥现在可尽信了?谁不想过安生锦绣的好日子,我若不是实在没法子,也不能舍了大好家世不要,躲在这渔隐村里过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
她身上的伤不能作伪,凄楚哭出的泪也不是假的。
崔湛十分已然信了七分,剩下三分是在为姑娘抱不平,“当真可恶!世上怎会有如此苛待庶女的嫡母,简直人神共愤。”
他是这样嫉恶如仇的性子,云芜那日上京城中见他不顾自身也要为人出头便知晓。
这样的人,最好拿捏煽动了。
哭一哭,再软语哀求,他便能为她所用。
他当真气愤填膺,“姑娘你放心,你与那位公子的事崔某一定遮掩得严实,不会与旁人说起。”
“真的?”
云芜当真是欣喜,又迟疑,“他失忆了,这些事我恐惹得他烦忧,对身体不好,并没有与他说……”
她并未挑明她话中的“他”是谁,崔湛却已听明白,大包大揽道:“崔某清楚,此事也绝不会与公子说起,姑娘尽可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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