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把他们当“蒙鼓人”

第十五章  把他们当“蒙鼓人”

闻言，沉休终于将目光从云昭昭身上移开看向祈生，微微颔首。

声音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辛苦长老费心。”

祈生长老受宠若惊，连忙躬身。

“不敢，皆是我等分内之事，谈不上费心。”

嘴上这么说，实则悄悄用袖子擦了擦额角冷汗，内心疯狂呐喊。

不辛苦，命苦啊！总算是有惊无险熬过去了！

眼下芷月情况稳定，他也终于能松下劲来，连日来的疲惫涌上四肢百骸。

伸了伸老腰，活动了一下筋骨就打算开溜。

这把老骨头留在自在楼照顾芷月这么久，剩下的调理看护活儿，甩给陈泽这几个臭小子算了，他也该回去歇歇了。

转身欲走时，他才想起和陈泽一同回来的云昭昭，目光落在这个外门弟子身上。

这一看，却让他微微愣住，又不可置信眯起一双眼睛。

云昭昭略显苍白的眉心处，不知何时，竟隐隐浮现出一抹极淡的朱红色印记。

似花非花，似符非符，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

祈生长老脸色倏沉了下来。

他活了大把年纪，见识广博，岂会不识得此印。

这正是玉霄宗秘传的“缘印”，唯有与他人正式缔结了天道婚书的弟子，额间方会显现此印记。

也就是说，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外门弟子云昭昭，竟已与人成婚了。

玉霄宗立宗千年，倒并未明令禁止弟子婚配。

但此等人生大事，按规矩都需上报各自师门记录在案，以免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这云昭昭，竟如此不知规矩。

他压下心头不悦，勉强挤出一丝还算和蔼的笑容，看向云昭昭，语带探究问道。

“昭昭丫头，老夫看你额间这印记……你可是已有婚配了？”

此言一出，便犹如那平地惊雷。

云昭昭浑身一僵，下意识抬手想去摸自己额头，又生生忍住。

阳朔行、叶流觞，连同刚刚站定的陈泽，三人几乎是同时绷紧了身体，脚趾头在靴子里尴尬抠紧，恨不得当场挖个地缝钻进去。

祈生长老似是全然未觉这骤然紧张诡异的气氛，注意力也全然不在他们这边。

只是皱着眉，语气带着长辈式责备，继续对云昭昭道。

“与你缔婚之人是何方人士？怎的如此不负责任，瞧把你照顾得面黄肌瘦，实在是不堪为良配！”

说着还冷哼一声，出言嘲讽：“若让老夫知道是谁，定要替你说道说道！”

陈泽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一边在心里疯狂哭喊。

“我的好师父啊，您可快别说了，人家正主就在您眼前坐着呢！”

他更怕的是，万一师父深究下去，知道当初劝上神权宜成婚的人里也有他一份。

以他师父那古板正直的性子，怕是真的会大义灭亲，清理门户。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云昭昭被问得手足无措，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不知该如何回答。

承认吧，怕沉休觉得她迫不及待想坐实这名分。

不承认吧，这印记明晃晃摆着，撒谎也忒假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祈生长老终于察觉到不对，目光扫过屋内众人。

最终，余光终究是落在了上首那位一直沉默的白衣上神身上。

只一眼，祈生长老就像是被一道闪电给击中，瞳孔骤然收缩。

他用袖角擦了好几遍眼睛这才确定不是幻觉——沉休的眉间赫然也浮现着一枚与云昭昭眉心同源同质的朱红缘印。

“扑通”一声，祈生长老腿一软。

若不是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桌子，差点直接瘫坐在地上。

他指着沉休，手指哆嗦得如同风中落叶。

“上神可是已有婚配？此乃玉霄宗天大的事啊！可是……”

可是之前也没听说过上神对那个女子有意，除了对芷月关照颇多。

他本来还想多嘴问一句，话到嘴边却看着沉休那深不见底的眼眸，敬畏终究让他硬生生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难怪前些日子仙缘台会有异动，光华冲天，想来应该是上神在那时缔结了婚书。

缔结婚书的道侣，双方额间的缘印平日会自行隐去，唯有当两人相距不远时，才会因气息牵引而隐隐显现，

也就是说……与堂堂上神沉休缔结婚书的那个人……此刻就在这自在楼内！

祈生长老霎时扭头，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云昭昭和沉休之间来回扫视。

他张大了嘴巴，颤抖着手指，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破碎的话：“你、你们……”

“师父！”

他话音未落，陈泽以一种诡异速度冲了出来，一把抱住祈生长老，涕泪横流打断他。

“师父千万莫要动怒，这一切都是天道缘法，非人力所能违逆啊！”

旁边叶流觞和阳朔行站着，一个立刻抬头死死盯着房梁，另一个则深深埋头研究着脚下地板的纹路。

这天可真天啊，地可真地啊。

反正就是没有一个人敢在此刻与祈生长老有任何眼神接触。

祈生看着眼前这三个小子的反应，再看看云昭昭一脸心虚那样，沉休倒是依旧八风不动。

就算他再老糊涂，此刻也彻底明白过来了。

这几个臭小子全都知道，偏偏瞒着他和一众宗门长老，把他们当“蒙鼓人”。

云昭昭见祈生长老脸色变幻，胸膛起伏那样子，显然气得不轻。

生怕这老头盛怒之下，不管不顾先拿自己这个玷污上神的罪魁祸首开刀，赶忙转移话题。

“此行弟子见到山游长老，他老人家特意写了东西，让我务必亲手交给您！”

说着，她赶紧从怀里掏出那张泛黄纸条，双手递到祈生长老面前。

果然，一说山游师弟就成功拉回了祈生长老的注意力。

他狐疑看了一眼云昭昭，接过纸条，一眼就认出这确实是师弟惯用那种带着特殊药草气的黄纸。

要不说这俩老头精明，祈生长老看纸条的时候也背过身去。

纸条上的内容似乎不长，祈生长老却看了好一会儿。

在此期间，楼内一片死寂，云昭昭也不敢跑掉，只能听到他貌似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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