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生人
在下山之后。
刀马风猴两兄弟，又抱着追根究底的态度，在玉皇山周围的农户中，挨个找人询问了一遍。
而结果也不出他们所料。
从这些农户口中得到的回答，大多大同小异。
其中有一个叫李饼的菜农，在说起这件事时，更是口沫横飞，兴高采烈：
“我跟你们讲，这仙人一来呀，我们这玉皇山周边的农户，日子全都好过咧……”
懒得听着农夫胡言乱语。
刀马和风猴敷衍几句，就离开了这李饼的家。
但在回涂县的路上。
两人却都叹着气，情绪低落，再无刚出来时的意气风发。
这给太尉梁时成的奏报……可怎么写啊？
难道就直接说，杀掉平陵郡王的，并不是杀手，而是神仙？
或者，那涂县的县令，和神仙勾结，请求上官派兵捉拿？
别说梁时成了。
就连刀马和风猴自己，也觉得这番言论，多少沾点儿失心疯。
快要进涂县的城门时，太阳已然西斜。
但刀马还在往前走，却注意到自己的弟弟风猴，不知为何，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同时勒住了缰绳。
“怎么了？”
刀马出言询问，没精打采。
如果风猴是想回那玉皇山，再找人询问一遍，他肯定是不跟着一起去。
然而下一刻，他听见自己的弟弟这样开口。
“哥，去云顶山巅看一眼吧。”
说这话时，风猴面色冷峻，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梁太尉，其实根本没有给我们多少时间。再过三天，我们就得回京城了。”
“既然那县令孙天，是在云顶山巅，和仙人第一次见面，还和对方把酒言欢。那不然这样好了——”
“我们直接去云顶山一趟，然后经过一番艰难的探查，最后，成功找到了他和乾国谍探勾结的证据！”
“你是说……作伪证？”
兄弟二人心有灵犀。
风猴只是起了个头，刀马就已经知道对方想说什么，当下陷入了沉思。
没过多久，刀马就再次抬起头。
眼中已经闪过一丝狠辣。
看见哥哥这个样子，风猴欣慰的笑笑，知道自己也不用多说了。
于是，两人调转马头，向着云顶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孙天啊。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名字还如此犯忌讳。
在这大应朝，历任皇帝性格古怪，对于避讳之事并不如何看重。
然而——
如果这孙天，被牵扯进了谋反大案里。那他这个名字，岂不恰好，说明了其人的不臣之心呢？
……
不久之后。
月上中天。
刀马和风猴走在山路上，神情悠闲，已全无最开始的慌张。
毕竟，兄弟俩打定主意，要将那个孙县令推出去，作为他们的替罪羊。
既然如此，能否找到平陵郡王一案的真凶，其实已经无关紧要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
兄弟两人的步态越发闲适。
甚至还有心情，在前往山顶的过程中高声谈笑。
但正在此时，刀马却忽然眼睛一眯，将自己的弟弟护在身前。
他紧盯着树丛里的黑暗，顿了顿，沉声开口：
“不对劲，有人跟我们一起上山了！”
此话出口。
风猴被吓了一跳。
他立刻抽出刀，疑神疑鬼地向四周张望。
这云顶山，上山的小路只有一条。而兄弟俩一路走来，没有碰到半个活人。
此时刀马忽然开口，说什么【有人跟着一起上山】……
难道还能是鬼不成？
不过，纵使心中有千般疑惑，风猴向来信任哥哥的听力，当下便持刀警戒起来。
又过一会儿。
树丛中忽然传来沙沙的声音。
兄弟两人向那个方向凝神看去。
随后，他们俩的脸色全变了。
因为这一刻，不单是刀马，连听力并不怎么强的风猴，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有两个人的交谈声，竟然从离他们不远的前方，随着夜风飘了过来。
此事……奇哉怪也！
两兄弟都是高手，轻功已经足够强了。但这些人，却能悄无声息的超过他们，绕到兄弟俩的前方。
像这样的武功——
别说十二生肖了，恐怕整个天底下，都找不出十个人来！
意识到这一点，刀马和风猴，当场就失去了战意，向后方慢慢退去。
但在他们后退的过程中。
那两个陌生人的交谈，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他们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兄弟俩，或者是……
半点没把闻名天下的刀马和风猴放在眼里。
“黑三郎，你看那两只大马猴，傻呆呆的，好生奇怪。”
“燕哥，你少说两句吧。如今我们今非昔比，往日就算再有仇怨，也是同族中的兄弟了。”
“啊呀，黑三郎，你可真是误会我了！我这不是生性促狭，喜欢说浑话么……对了黑三郎，我听熊大傻子说，你这家伙，曾经是吃过人的，此事是真是假？”
“你快闭嘴吧！吃人？我老猪要是干过那种事，今夜还敢上云顶山，聆听仙人教诲吗？”
随着交谈声。
前方的两人渐渐走远。
刀马和风猴兄弟俩，却面面相觑，心下骇然不已。
他们都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吃人？
难道他们两兄弟，运气真就这样不好。
今晚的云顶山，正好有一群吃人的魔教高手，来此处聚会么？
……
广玄子少时，虽已入道，犹袭俗姓，名刘通。
是人也，恣意任性，多造恶业。虽无大奸巨恶，然亦非良善之徒。
一夕忽梦神人。神敕曰：“尔当散家财，周行天下，为苍生诵经祈福。”
广玄子悚然受命，杖履云游，诵《道德》《黄庭》诸经不辍。后享寿百十二载。
尝谓人曰：“吾本尘中秽质，譬若田埂恶犬。今得续命延龄，皆因神梦之启也。”
——《云笈七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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