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操刀鬼

“唉，你说，那傻子今天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马厩旁边，小瑶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接着，她娇嗔一声，使劲打了一下蓝先生的肩膀。

蓝先生吃痛，却没有生气，只是嘿嘿笑着，继续伸手到处摸索。

片刻过去，他把手收回来。而直到这时，蓝先生才后知后觉，眼前的小瑶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他顿了顿，有些啼笑皆非，安慰着，一把将小瑶搂在怀里。

“放心吧，就算你去找其他男人了，那小子也不会背叛我。”

这样随口说了一句，蓝先生用手指绕着小瑶的头发，声音里透着股得意。

“实话告诉你吧，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安排好的？”

小瑶顺势问了一句，把头倚靠在蓝先生的怀里。

两人此刻正躲在马厩当中，等待宾客们喝醉。

几匹种马默默盯着他们，仿佛能嗅到这两个人类身上的发情气息。

“对……哦，原来你还不知道这事儿。确实，你毕竟没流着咱们古越国的血。”

蓝先生咧嘴笑了笑，张开双臂，将小瑶在怀里搂得更紧。

他今天似乎心情很好，又像是在情人面前炫耀一般，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

“你九岁来我们这儿，十二岁就把身子给了我……其实这些话我早该对你说的。”

蓝先生微笑：

“【剑魁】这种东西，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咱们古越国的刀！”

这句话若是传入江湖，必然会引起一番震动。

但小瑶听了这话，并不回答，只是仰起头，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盯着蓝先生，表情似乎有些期待。

她这副顺从又甜美的样子，极大地满足了蓝先生的虚荣心。

所以这中年书生一高兴，继续说下去：

“你应该知道吧，就算我不说，那小子肯定也早就告诉你了。这剑魁一门的内功，讲究人与剑合，需要从小修习，不能有片刻懈怠……而这就是其中的关窍所在。”

“其实在最开始，古越国的剑魁，根本就不需要练内功！”

“竟然如此……”

听到这里，小瑶终于轻轻地惊呼了一下。

她在蓝先生的怀里换了个坐姿，让这中年书生感到了一阵舒适的酥麻。

见此，蓝先生越发满意。

他看距离午夜还有一段时间，索性把玩着小瑶的身躯，为她细细道来这段往事：

“据说那第一任剑魁是侍奉古越国皇室的宫廷剑客，虽是女儿身，却惊才绝艳，剑术一日千里。”

“当时的古越国皇帝……哦，也就是我的高祖父。为了将这等武人牢牢掌控在手中，因此暗中召集天下内功名家，编撰了这么一套惑人心智的内功出来。”

“我是没学过武功，所以对里面的道理也不太了解。”

“只知道，但凡有谁将这套内功给修成了，确实会功力大进，成为天下一等一的高手。然而与此同时，他也会对咱们……”

轻轻捏了一下，蓝先生吐出四个字：

“马首是瞻。”

完整听完这番话，小瑶的眼睛顿时亮极了。

一想到这样一位绝顶高手，居然只是因为修了一套内功，便只能对他们这些普通人伏低做小。

这女人就激动得不能自已，脸泛桃花般的潮红。

忽然间，似乎是因为太过兴奋，小瑶一下子搂住蓝先生的脖颈。蓝先生看她的样子，对此事早有预料，当下也不含糊——

过了好一会儿，小瑶才直起身子。

她微微喘着气，一边笑，一边想要把自己的上衣给脱下来。

紧接着。

她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因为不知何时，马厩的门已经被人拉开了。而孙不二就站在她面前，天知道已经在那里待了多久。

两人目光对视，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几秒钟，还是孙不二先开了口。

他说：

“原来如此。”

噗嗤。

孙不二现在只有一把破铁剑。

但武器这种东西，有刃口便能杀人。

小瑶还没反应过来，半个脖子就被切开。

她的脖颈本来如天鹅般白皙优美，但此刻却从里面喷涌出大量鲜血，泼洒了蓝先生一身。

不过好在，孙不二的剑很快。

这女人几乎是当场毙命，死前没受到多少折磨。

用衣袖擦去剑上的鲜血，孙不二注视着那具尸体，默默无言。

而另一边，蓝先生已是呆住了。

几秒前他还温香软玉在怀，而现在怀中抱着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这……”

就这样呆滞了一会儿，蓝先生终于反应过来，猛然松手，把小瑶的尸体给扔到地上。

那团被血污沾染的东西砰一下摔进干草堆里，发出了类似于水袋掉在地上的声音。

然而蓝先生没有为自己情人的死亡感到悲痛，脸上只有愤怒和惊惧。

只见他稀稀疏疏从地上爬起来，盯着孙不二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然试探性开口：

“不二，你不能杀我，难道你要背弃生你养你的……”

“我刚才就站在马厩外面，你们说的话，我已经全听到了。”

没等蓝先生把话说完，孙不二就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

但似乎心中还存有最后一丝侥幸。

蓝先生虽然脸上冷汗直冒，但还是强行控制住声音的颤抖，继续说下去：

“不二，你记不记得你十二岁那年，嫌练剑太累，想去庙会，我就偷偷带你出门......我一直对你很好的，你难道都忘了吗？”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中年书生语气真挚，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一边说，他还一边向前踏了半步，用力挥手，似乎在加强自己话语里的说服力。

紧盯着孙不二的面容。

蓝先生希望能在这个年轻剑客的脸上找到些许懊悔与自责。

然而没有。

自始至终，孙不二都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直到蓝先生把话说完，两人之间陷入沉默，孙不二才慢慢开口。

仿佛叹息一般：

“蓝先生，我的剑丢了。”

此话一出，中年书生就身子一抖，脸上出现了明显的绝望。

但他还是强撑着没有倒下，让孙不二说完了剩下的话。

“我的功力只剩下十分之一了。”

“甚至有可能还不到。”

“所以你再也操控不了我。”

孙不二话音刚落，蓝先生就彻底失去了力气。

这中年书生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再抬起头看向孙不二时，已经是涕泗横流：

“不二，求你别杀，别杀……”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自己的恩师和义父是否感到后悔，孙不二并不想知道。

所以他只是上前一步，挺剑便刺。

噗嗤。

……

窗外漆黑一片，算时辰，应该在子时前后。

院子里的灯火尽数熄灭。

宾客们也纷纷向主家告别，打着满足的饱嗝。扬长而去。

而在这热闹散尽后的萧索中，孙不二呆呆注视着地上的两具死尸。

看着看着。

他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相当用力，让孙不二的脸颊几乎瞬间就肿胀起来。

但他没有满足，继续一巴掌一巴掌扇自己的脸。

扇到口鼻淌血，眼前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在扇到最后一巴掌时，孙不二猛然惊觉，这一掌恶风扑面，已是不知不觉中带上了内力。

如果这一掌打实，他恐怕会被自己揍得脑浆迸裂。

念及于此，孙不二心中猛然一惊。

灌注在手臂经脉中的内力也随之消散，只剩下一个不轻不重的拳头，软软地贴在了孙不二的脸上。

感受着自己拳头的触感。

孙不二忽然就哭了。

他一边哭，一边慢慢跪倒在地。

他亲手弑杀恩师与青梅竹马，自觉铸下大错。但现在，却连追随他们去死的勇气都没有。

又过半个时辰，孙不二终于起身，表情木讷，脸上还粘着干草。

将尸体留在原地，他魂不守舍地离开马厩，仰头看天。

心中越发后悔，自己刚才就应该一死了之，好过像现在这样，连个去处都没有。

嗡。

就在这时，低沉的蜂鸣声一闪即逝。

听到这声音，孙不二一下子愣住了，心里升起了某种古怪的预感。

他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却见离自己不远处，一盏散发着微光的大红灯笼下，突兀立着一道漆黑的影子。

一片黑暗中。

有两点紫罗兰色的火光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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