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温存后判若两人

张韦垠头痛欲裂地睁开眼，宿醉带来的钝痛与记忆的碎片如潮水般涌来。昨夜王欣蕊酒红色的裙摆、走廊里李丽扭曲的笑脸、还有药物作用下身体不受控的躁动……  他的目光突然定格在枕边，那抹刺目的暗红瞬间让他瞳孔骤缩，心跳也随之漏了一拍。

浴室传来的水流声戛然而止，片刻后，王欣蕊裹着白色浴袍走了出来。发梢滴落的水缓缓滑进领口。她动作利落地将长发盘起，珍珠耳钉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整个人从容优雅。

张韦垠喉咙发紧，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她弯腰收拾衬衫纽扣的动作移动，浴袍领口不经意间敞开，颈间那道他昨夜留下的印记格外明显。

“冰箱里有醒酒汤。”  她背对着他开口，声音清冷得如同冰块一般，“厨房有全麦面包。”

张韦垠抓起散落在地的  T  恤套上，布料摩擦皮肤的触感让他心慌意乱。咖啡机发出  “滴滴”  的提示音，像是催促着他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终于哑着嗓子开口：“昨天……”  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对不起。”

王欣蕊转过身，晨光勾勒出她眼下淡淡的青影，端着黑咖啡的手稳如磐石，却在杯沿留下半枚口红印。“谭伟在酒里下了药。”  她轻抿一口咖啡，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他想让你和女同事的丑态传遍公司。”

“所以你就……”  张韦垠突然站起，金属椅腿刮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他死死盯着她过于冷静的侧脸，心里腾起无名火  ——  她整理衬衫的手指那么从容，仿佛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一件普通的工作。

“不然呢？再说不是某些人给我发的求救微信吗？”  王欣蕊猛地抬头，珍珠耳钉随着动作晃动，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看着你被他们毁掉？”

她将咖啡重重搁在吧台，褐色液体溅出杯沿，“张韦垠，职场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她拉开落地窗，雨后的冷空气裹挟着泥土的腥气汹涌而入，瞬间吹乱了她刚盘好的头发，“上次城西项目的数据篡改，周海娜不过是枚棋子，谭伟背后的人。而谭伟背后也许还有人……”  她突然噤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道苍白的痕迹。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你是在帮我吗？”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却清楚地看见王欣蕊端起咖啡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

“为什么帮我？”  他追问道。

“没有为什么。”  王欣蕊简短地回答，心里却在盘算着，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自己精心谋划的复仇计划，必须择机让他知晓，并且要让他心甘情愿地为自己所用。正好，拿谭伟练练手。

微波炉突然  “叮”  地响起，打破了凝滞的空气。王欣蕊转身取出醒酒汤，瓷勺搅动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先喝这个。”  她将汤碗推过来，淡淡的一笑，“你该庆幸药效发作前我赶到了。”

张韦垠盯着碗里漂浮的枸杞，突然想起昨夜她主动迎上来的红唇，那带着决绝的滚烫。“你为什么……”  他抬头，正对上她躲闪的目光。

“我是心理医生，救人是本能。”  她别开脸收拾台面，动作快得像是要把什么秘密藏起来，“不过是顺手的事。”

这句话像根刺扎进心里。张韦垠想起前女友总说他  “天真”，此刻却在王欣蕊眼里看到同样的怜悯。他猛地推开椅子：“原来我连被救都这么可笑。”

“张韦垠！”  王欣蕊突然转身，浴袍下摆扫落台面上的餐巾纸。她望着他通红的眼眶，喉间泛起苦涩  ——  昨夜他在药物作用下呢喃  “别走”  的模样，此刻还清晰地刻在她视网膜上。她弯腰捡起纸巾，指甲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  “你以为谭伟会就此罢手？他手里恐怕还有更狠的招。”

这句话让张韦垠僵在原地。他想起谭伟摇晃药瓶时阴冷的笑，想起李丽步步紧逼的眼神。“那你说怎么办？”  他挫败地坐下，指节无意识摩挲着碗沿，“继续当缩头乌龟，等他们下次算计？”

王欣蕊擦拭台面的动作顿了顿，湿巾在水渍里划出扭曲的圈。她垂眸隐藏眼底翻涌的算计，舌尖抵着后槽牙将复仇计划咽下。“你想扳倒他们，得比他们更了解规则。”  她突然抬眼，目光如淬毒的匕首。

“谭伟有个结婚十年的老婆，住在琴海别墅区。如果某天她在丈夫手机里发现陌生女人的信息，甚至目睹丈夫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亲热……”  她故意拖长尾音，指尖缓缓划过张韦垠手背，让他浑身一颤。

“又或者周海娜以为自己是谭伟唯一的情人，要是知道他还有别的女人。她会怎么样……  这都需要你去调查，然后不露声色的让相关的人知道。就可以看戏了。还有要是谭伟知道自己的老婆也给自己戴了绿帽子，他又该是怎样的表情？”

张韦垠的脊背瞬间绷紧。从这张涂着玫瑰色口红的嘴里吐出的每个字，都像毒蛇吐信般阴冷。“太可怕了……”  他喃喃道，看着王欣蕊将湿巾精准扔进垃圾桶，后面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就是职场。”  王欣蕊轻笑，珍珠耳钉晃出危险的光，“想复仇，就要比敌人更狠。谭伟的软肋，恰恰是他藏不住的色心。”  她突然逼近，雪松香混着玫瑰香水将他笼罩，“就像你前女友用美貌当武器，我们为什么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算谭伟的老婆很守妇道，如果她知道谭伟出轨，然后你去引导，她也难免沦陷。”

张韦垠突然意识到，昨夜那个在他怀里颤抖的女人，此刻正化身成最锋利的刀刃。“你教我。”  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张韦垠没想到，就在昨夜，一个把最宝贵的身体给了自己的女人，竟然有这么多心思，看来短视频和权谋书没少看。

王欣蕊的手抖了抖，黄油刀在面包上划出歪斜的痕。她转身打开冰箱，冷气扑面而来。“先学会隐藏情绪。”  她将早餐推到他面前，指甲无意识抠着桌沿，“比如现在  ——  别让我看出，你在后悔和我昨天晚上的疯狂。”

这句话像根羽毛掠过心尖。张韦垠望着她转身收拾餐盘的背影，突然想起昨夜她失控的喘息和颤抖。“王欣蕊。”  他鬼使神差地开口，“你后悔吗？”

水流声戛然而止。

她背对着他，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药效发作的人是你，该问这句话的，好像不是我。我是个成年人，你那么帅，又比我小，我不吃亏。还有，我这么多年，就是要把自己交给自己喜欢的人，我承认，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你，当然，现在还谈不上爱，我有自己的事情，现在还不想……”

“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应该不只是一夜情或**吧？”  张韦垠追问。

“有些事情干嘛要把它弄太清，很累，彼此心里有数不好吗？”  王欣蕊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却又不容置疑。

这场始于背叛的复仇，此刻却像团乱麻，将他与眼前神秘的女人越缠越紧，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早已成为王欣蕊棋盘上最关键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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