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证道红尘仙
【第六世:山野樵夫。】
……
经历了魔与佛的两个极端,张默的第六世,选择了一种最极致的无。
他成了一个普通的樵夫,居于深山,与鸟兽为伴,与草木为邻。
他没有名字,山下的村民,都叫他哑巴。
他每天的生活,简单到了极致。
日出而作,入山砍柴。
日落而息,归家饮泉。
他不说一句话,不想一件事。
他的心,如同一口古井,不起丝毫波澜。
他看着春去秋来,看着花开花落,看着一棵树苗长成参天大树,又看着它在雷劈中轰然倒下,化为腐朽,滋养新的生命。
他看着一只幼鹿出生,学会奔跑,然后老去,被狼群分食。
他观察着风的轨迹,聆听着雨的声音,感受着石头的沉默。
他将自己,彻底融入了自然。
他不再是人,他就是风,是雨,是山,是树。
他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
这一世,他活了多久?
一百年?三百年?五百年?
他不知道。
直到有一天,他如往常一样,挥起斧头,砍向一棵枯树。
斧落,树倒。
在枯树倒下的那一刻,他忽然停住了。
他看着手中的斧头,看着倒下的枯树,看着林间的阳光,看着自己的双手。
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如闪电般划过他那沉寂了数百年的心湖。
“我是谁?”
这个问题,让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是李万钧?是苏澈?是那个无名的乞丐?是厉云霄?是玄明?还是这个哑巴樵夫?
无数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爱过的女人,恨过的仇敌,倾注过心血的王朝,一手毁灭的世界……
一幕幕,一生生,在他的脑海中交织、碰撞、融合。
他笑了。
笑得无比畅快,无比释然。
“原来,我谁也不是。”
“也原来,我谁都是。”
“我自为我。”
他扔掉了手中的斧头。
这一刻,他终于从角色中,跳脱了出来。
他不再是轮回中的演员,而是真正开始以一个超然的视角,去审视这九世的剧本。
他懂得了,大道,不在庙堂之高,也不在江湖之远。
它就在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每一次花开叶落之间。
道法自然。
时空长河中,张默的神魂,陡然间光芒大盛。
那属于凡人的七情六六欲,那些爱恨情仇的烙印,并未消失,而是如同百川归海,化作了他神魂中最深沉的底蕴。
他的气息,变得飘渺,变得深远。
仿佛与整个时空长河,都融为了一体。
六世轮回,六十万年。
他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
而接下来,还有三世。
他将以这颗圆融通透的道心,去经历最后的考验。
【第七世:千古一帝。】
……
这一世,他生于战乱,姓嬴,名天元。
他不再被动接受命运,而是以一颗近乎于道的通透之心,主动入世。
他要验证自己上一世的感悟。
他要在这最复杂,最宏大的人间权柄游戏中,亲手建立一个秩序,再看着它崩塌。
他十三岁继位,二十二岁亲政。
以雷霆手段,扫清六合,一统天下。
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
他建立了前所未有的大一统王朝,自称始皇帝。
他成了这个凡人世界,唯一的,至高无上的主宰。
他站在泰山之巅,俯瞰着自己一手缔造的万里江山,心中却无半点波澜。
他知道,这一切,终将腐朽。
他能看到,雄伟的阿房宫下,埋藏着多少枯骨;
他能听到,长城的每一块砖石里,都凝固着多少血泪。
他也能预见到,在他死后,这个看似坚不可摧的帝国,将会在短短数年间,分崩离析,烟消云散。
他没有去阻止。
因为他知道,这就是“规律”,是“天道”,是凡人世界无法摆脱的循环。
他所做的,只是将这个过程,加速,并演绎到极致。
他成了一个“暴君”。
他焚书坑儒,断绝百家思想,只为验证思想的禁锢能否换来永恒的统治。
他广修宫殿,劳役万民,只为试探一个王朝的承载极限。
他派人东渡,寻求长生不老药,这并非出于对死亡的恐惧,而更像一个高高在上的棋手,故意走下的一步“闲棋”,看看会引发怎样的连锁反应。
他冷漠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像一个最精准的匠人,雕琢着一件注定会破碎的作品。
天下人骂他,恨他,畏他。
他毫不在意。
因为他早已跳出了棋盘,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完整他的“道”。
五十岁那年,他死于东巡途中。
临死前,他望着马车外的星空,嘴角勾起一抹无人能懂的笑意。
“生,是秩序的建立。死,是秩序的崩坏。一场游戏,一场梦。”
这一世,他以最极致的“有为”,印证了最深刻的“无为”。
他懂得了,创造与毁灭,本就是一体两面。
而张默对这个剧本也很熟悉,他用感悟看到了前世与他相似的始皇帝的一生。
【第八世:绝代神女。】
……
时空再度变幻。
当张默的意识凝聚,他发现自己成了一个“她”。
一个生于修仙世家,名叫瑶池的女子。
这是一个比第四世更高级的修真世界,甚至有地仙存在。
初为女子,张默的神魂本源,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波动。
他第一次,以一个截然不同的生理与心理视角,去感知这个世界。
他体会到了身为女子的种种不便,也发掘出了独属于女性的,那种细腻、坚韧、与众不同的力量。
这一世的瑶池,没有选择争霸,也没有选择避世。
她选择了一条全新的路——创造美。
她修的是琴道,是画道,是舞道。
她的琴音,能让枯木逢春,能让顽石点头。
她的画卷,展开便是万里山河,自成一方小世界。
她的舞蹈,一起舞,便引得大道共鸣,天地失色。
她不与人争斗,但天下无人敢惹她。
因为曾有一位地仙,觊觎她的美貌,欲行不轨。
她只是素手抚琴,弹了一曲《破阵子》。
琴音化作千军万马,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那位地仙的道果,在琴音中寸寸碎裂,当场道消身殒。
她成了这个世界,最不能招惹的传说——瑶池神女。
她行走于红尘,以琴棋书画,点化有缘人。
她见过为情所困的痴男怨女,为他们弹一曲《忘情》,助其勘破情关。
她见过困于瓶颈的天骄,为他们画一幅《登天图》,令其顿悟飞升。
她的美,超越了性别,超越了物种。
那是一种道的美,是一种法则具象化的美。
无数惊才绝艳之辈,为她倾倒,为她痴狂,甚至为她掀起战争。
她却始终如一轮明月,高悬天际,清冷而慈悲,照亮所有人,却不属于任何人。
她以女子的身份,体会了爱慕,体会了嫉妒,体会了世间最复杂的情感纠葛。
但她的心,却始终如明镜,映照万物,而不染一尘。
最终,她活了三千年,在瑶池仙境中,无疾而终。
她没有飞升,因为她早已不需要。
她将自己对“美”的全部理解,化作一朵大道之花,留在了人间。
这一世,他以女身,补全了自身情感的最后一块拼图。
他懂得了,真正的强大,并非只有征服与掌控,还有创造与守护。
阴与阳,刚与柔,至此,在他心中,再无分别。
【第九世:刹那童年。】
……
轮回的最后一站。
张默成了一个普通的婴儿,出生在一个寻常的农户家中。
这一世,他只有七年的生命。
他没有前八世任何的记忆,没有神通,没有智慧。
他就是一张白纸。
他会因为母亲的一个拥抱而咯咯直笑。
他会因为父亲扛在肩头,看到更远的风景而欢呼雀跃。
他会追着蝴蝶在田埂上奔跑,会躺在草地上数天上的星星。
他会因为摔了一跤而嚎啕大哭,也会因为得到一块麦芽糖而开心一整天。
他的一切,都是纯粹的,都是当下的。
他的世界很小,只有父母,只有那个小小的院落,只有门前那条弯弯的小河。
但他的世界,又是那么的富足。
他感受着最纯粹的爱,体验着最简单的快乐。
第七年,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席卷了村庄。
他小小的身体,很快便被病魔击倒。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躺在母亲的怀里,看着窗外,一只蝴蝶,正停在一朵野花上。
他伸出小手,似乎想去抓住它。
他笑了。
那是他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表情。
纯净,无暇,没有一丝对死亡的恐惧。
这一世,他以最纯粹的生,体验了最本源的道。
他终于明白,大道至简。一切的起点,亦是终点。
……
轰!
时空长河之中,张默的神魂,陡然间爆发出亿万丈光芒!
九世的记忆,九段截然不同的人生,如同九条浩瀚的星河,开始以他为中心,疯狂汇聚!
剑客的锋锐,书生的智谋,乞丐的洞察,魔主的霸道,高僧的慈悲,樵夫的宁静,帝王的威严,神女的婉约,孩童的纯真……
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感悟,所有的道与法,在这一刻,不再彼此冲突,而是如同拼图一般,完美地契合在了一起,相互交融,彼此补全!
他的神魂,在进行着一场前所未有的蜕变。
那不是力量的暴涨,而是一种生命层次的跃迁。
一种从有到无,再从无,到包罗万有的升华!
修炼密室中,张默那盘坐了仅仅一天的身躯,缓缓睁开了眼睛。
九十万年的岁月,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南柯一梦。
他的眼神,变了。
不再有大帝的威严,不再有那种戏谑。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眸?
仿佛蕴含着宇宙初开的混沌,又仿佛倒映着人间的万丈红尘。
深邃得如同星空,却又清澈得如同赤子。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整个人的气息,却仿佛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又仿佛超然于三千界域之外。
你看着他,他便在那里。
你闭上眼,他便无处不在。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熟悉的,玩世不恭的弧度。
但这一次,这笑容里,多了一丝看尽沧桑的淡然,与拈花一笑的禅意。
“红尘仙……原来是这个味道。”
他轻声自语,声音不大,却让整个至宝阁内的空间法则,都为之轻轻和鸣。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浑身的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仿佛是在与这具崭新的仙躯进行磨合。
“一个亿,九十万年,就换来这个?”
他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几分熟悉的嫌弃,但眼底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好像……也不算太亏。”
他一步踏出,身影消失在密室。
...
写到后面几世有点不知道写啥了,晚上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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