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咒音抚魔
符纸边缘的粗糙触感蹭过掌心时,钟晚的尘念突然泛起细碎的冰寒。内室的能量波动虽比刚才缓和,却像绷紧的弦,每一次震颤都带着张深压抑的喘息,混着檀香从门缝钻出来,在空气中凝成不安的结。她攥紧那张泛黄的清心咒符——是张深之前给她的,边角还留着他指尖的温度,此刻符纸泛着极淡的金光,却在紊乱的能量里摇摇欲坠。
“天地玄宗……”她试着开口,声音干得发涩。清心咒的字句在舌尖打颤,明明前一刻还熟记于心,此刻却像被心魔搅乱了顺序,“万炁……万炁本根……” 尘念传来张深的情绪:痛苦的挣扎里藏着一丝微弱的期待,像溺水者抓着浮木,让她心口一紧。【老古板都这样了还在等我,可别掉链子。】
她深吸一口气,闭眼凝神。情绪镜像顺着符纸的金光蔓延,没有再探向内室,而是沉进自己的意识——她需要找到张深诵咒时的“感觉”。忆魂茶雾里的画面突然浮现:他坐在归尘阁的蒲团上,语调平稳得像山涧流水,清心咒从他口中流出时,连古籍的墨香都跟着沉静下来,那不是空泛的念诵,是融入道心的坚定。
“广修亿劫,证吾神通。”这次的字句终于流畅起来。钟晚没有刻意模仿张深的清冷语调,只是将自己刚才传递给张深的“平静”揉进声音里——不是出世的空明,是经历过喧嚣后的踏实,像暴雨过后晒过太阳的棉被,带着烟火气的安稳。尘念泛起温热的共鸣,符纸的金光突然亮了些,顺着门缝钻向内室。
内室的震颤猛地一顿。紧接着,传来张深低哑的附和:“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他的声音虚弱却精准,像一把钥匙,刚好对上钟晚的节奏。两人的咒音在门缝间交织,钟晚的温润裹着张深的清冽,形成奇异的韵律,连空气中紊乱的能量都跟着放缓了流速。
“体有金光,覆映吾身。”钟晚的声音渐渐稳了,她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情绪镜像顺着咒音化作无数光点,像萤火虫般扑向内室的黑色漩涡。那些光点没有对抗阴影,只是轻轻落在金光周围,将那点清明的烛火围起来,一点点往外扩散。尘念传来张深的释然:“找到了……她的咒能稳住它……”
诵到“万神朝礼,役使雷霆”时,钟晚的嗓子突然发疼。长时间的凝神让她灵力透支,眼前开始发黑,可内室的能量波动越来越柔和,张深的气息也逐渐平稳,像风浪过后的海面。她咬着舌尖,用疼痛维持清醒,将最后一丝情绪注入咒音:“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内室的能量波动彻底平息了。檀香重新变得清透,混着张深身上的气息从门缝溢出,没有了之前的暴戾,只剩下疲惫后的松弛。钟晚脱力地靠在门板上,胸口剧烈起伏,掌心的符纸已经失去金光,变得和普通纸张无异,却还留着与张深共鸣过的温热。
“咔哒”一声,门轴转动的轻响打破寂静。钟晚猛地抬头,看见张深扶着门框站在那里,月白长衫依旧凌乱,脸色白得像宣纸,却没了之前的黑气。他的眉心干干净净,眼底虽有浓重的青黑,却清明得发亮,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目光复杂得让人心慌。
“你……”钟晚刚要起身,就被他快步走过来扶住。他的指尖带着凉意,触到她胳膊时微微一顿,像怕碰碎易碎的瓷。“别动,你灵力透支了。”他的声音比平时低哑,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扶着她走到桌前坐下,转身倒了杯温水。
玻璃杯的冰凉触感贴上掌心,钟晚的手指无意识蜷缩,刚好碰到他递水的指尖。两人同时一顿,像被电流击中,飞快地收回手。张深的耳尖泛起淡红,别开脸看向窗外,清冽的气息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局促;钟晚的脸颊发烫,低头抿着水,温水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跳的慌乱。【刚才明明抱都抱过了,怎么碰个手还脸红,老古板果然纯情。】
“你的咒……”张深先开了口,声音轻得像耳语,“和我的不一样。”
“嗯?”钟晚抬头,看见他眼底的探究,“哪里不一样?是不是念错了?”
“没有错。”张深摇头,指尖在桌面轻轻划过,“我的咒是‘守’,守的是道心空明;你的咒是‘承’,承的是世间烟火。”他顿了顿,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丝赞许,“更贴近‘大隐’的真意——藏于尘嚣,心自安宁。”
钟晚愣住了。她从没想过自己磕磕绊绊的念诵还有这种深意,只觉得是凭着本能将“平静”传过去而已。尘念传来张深的情绪:震撼里裹着欣慰,还有一丝对她天赋的惊叹,像发现了蒙尘的璞玉。
“我就是……想着不能让你出事。”她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我们说好要一起扛的,总不能让你一个人跟心魔打架。”
张深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清心咒符,指尖划过陈旧的纹路。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脸上,将他的侧脸照得柔和,连眼底的疲惫都淡了些。钟晚看着他的模样,突然想起刚才在内室门外的恐惧——怕他再也醒不过来,怕失去这个嘴硬心软的老古板,那种恐惧比面对玄清的阴符时更甚。
空气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蝉鸣和两人的呼吸声。钟晚攥着水杯,几次想开口问他心魔的事,却怕触及他的痛处。直到张深将符纸轻轻放在桌上,突然抬头看向她,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坦诚。
“关于我的心魔……”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进钟晚耳里,“你想知道什么?”
钟晚的心脏猛地一跳。她看着张深认真的眼神,知道他终于愿意对她敞开心扉。那些被她压在心底的疑问瞬间涌上来:他的心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师父的死对他到底有多大影响?是不是真的因为她才加剧的?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轻声的询问:“你……还好吗?”
张深愣住了,显然没料到她会先问这个。他看着她眼底的关切,嘴角突然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清冽的气息里泛起暖意:“好多了。谢谢你。” 他顿了顿,主动解释起来,“心魔是三百年前师父牺牲后出现的,那时我刚接任守门人,能力不足,眼睁睁看着他被裂隙黑气吞噬,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化不开的悲伤。钟晚的尘念传来他当时的绝望,像沉入无底的冰湖。她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放在桌上的手,传递着无声的安慰。
“后来守护裂隙的日子越来越久,孤独和自责渐渐积压,心魔就越来越强。”张深的指尖覆盖在她的手背上,清冽的温度裹着她,“直到遇到你……” 他的声音顿了顿,耳尖又红了,“担心你出事,又怕自己护不住你,这些情绪被心魔抓住,才会失控。”
钟晚的眼眶泛红。她终于明白,张深的心魔从来不是“弱点”,是他重情重义的证明。那些被他压抑的情感,是对师父的愧疚,是对苍生的责任,是对她的珍视,这些最珍贵的品质,却被心魔当成了攻击他的武器。
“以后不会了。”她反手握紧他的手,眼神坚定,“我会变得更强,能自己保护自己,还能帮你稳住心魔。我们一起守裂隙,一起对付玄清,再也不让你一个人扛了。”
张深的身体猛地一僵,他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眼底的悲伤渐渐被温柔取代。他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释然。阳光透过窗棂,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下的星光,温暖而安稳。
可就在这时,钟晚的尘念突然泛起一阵极淡的冰寒——不是来自张深的心魔,也不是来自玄清,是来自她自己心口的护心镜。镜面上浮现出一道模糊的符文,与清心咒的最后一个字隐隐呼应,泛着奇异的金光。
【这是……护心镜的新变化?】钟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刚要仔细查看,张深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青禾打来的,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师兄,不好了!”青禾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透过听筒传来,“玄清的聚阴阵残余能量突然暴涨,静心会所的方向出现了裂隙波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烈!”
张深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猛地站起身,眼底的温柔被锐利取代:“我们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他看向钟晚,眼神里带着歉意:“抱歉,刚安稳下来就要……”
“别说了,走吧!”钟晚打断他,抓起桌上的破幻符,站起身,“我们说好要一起扛的,可别想丢下我。”
张深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笑,清冽的气息里带着暖意:“好,一起走。”
两人快步冲向门口,阳光在他们身后拉长影子。钟晚攥着张深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无比安心。她知道,虽然心魔暂时被稳住了,玄清的威胁却越来越近,决战已经迫在眉睫。
可她的护心镜上,那道符文还在闪烁,像在预示着什么。钟晚隐隐觉得,这道符文不仅能帮张深稳住心魔,或许在不久后的决战里,还会发挥更重要的作用——甚至可能,与她的身世之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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