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第174章 狱中质问
第174章 狱中质问
朱棣什么眼神,朱高爔并没有来得及质问。
因为老爹现在很忙。
作为一个崭新的帝国代言人,朱棣心中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安稳。
自从朱允炆自火海中“离世”,只留下一具焦黑的尸体,朱棣虽然表面上没有说,但是心中还是留下了疙瘩。
不只是如此,除了朱允炆只留下了尸身,另外在火场中,还找到了好几具焦黑的尸体。
而这几具尸体的身份,据朱允炆留下来的大太监所言,正好是几名深得朱允炆信任的臣子的尸身。
可是……会有那么巧合吗?
作为一名帝国的掌权者,朱棣显然也具备“多疑”这个性格要素。
他对于朱允炆的去向,心中始终有一个隔阂在,以至于因为这个隔阂,他对于这个宛若八九点钟太阳似的帝国,也有了不一样的安排。
当然,这不是最要紧的事情。
眼下最要紧的,是方孝孺。
这个姚广孝口中,天下读书人的种子。
朱高爔一路跋涉,这会子是自靖难成功以后,第一次见朱棣,还没有来得及把消息告诉老爹。
但是朱棣即便不用他告知,也很清楚方孝孺的重要性。
倘若有方孝孺背书,那么天下读书人的笔杆子,在对向朱棣的时候,也不会那么尖锐了。
只是……
朱高爔站在殿宇中,一边看着外头的太阳,一边悄咪咪跟老哥们嘀咕:
“我怎么觉得……方孝孺不像是那么容易低头的人呢?”
朱高煦赏了他一颗爆栗:
“这会儿没人让你说话。”
“……哦!”
事实证明,朱高爔在某种意义上,也许真的是一个乌鸦嘴。
方孝孺被带上来后,见到朱棣的第一眼,就冷笑一声,未曾拜见,更未叩首,只是冷冷地开口:
“燕贼!”
朱棣是个有涵养的大明新任老板。
骂就骂呗。
反正自从他靖难以来,朱棣被骂的次数,只多不少。
眼下方孝孺的一声“燕贼”,非但没有让朱棣破防生气,反而让他有一种不过如此的感觉。
这会儿,朱棣忍不住想起了朱高爔曾经说过的话……
那小子说这话的时候,有点神神叨叨,说出来的东西,也有些晦涩难懂,不知道是从哪本书上看来的。
但意外的,朱棣时至今日,居然还能够记得这小子话里的内容。
大意就是,想要改变一个人的主观认知,是世界上最困难的一件事情。
更别说,朱棣想要改变的,是方孝孺这些人的主观思想。
于是,朱棣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了一丝迷之微笑:
“你说得对。”
???
乾清宫前,众人都懵逼了。
事实上,不止是文武百官懵逼了,方孝孺也懵逼了。
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骂朱棣,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似的。
软软的。
方孝孺的脸变得通红。
朱棣这一定是在侮辱他!
他冷眼看着朱棣,“燕贼,你今日所说的话,将来必定会记载在史册上。你连自己都承认了燕贼一说,你一定……”
朱棣微笑:“你说得对。”
方孝孺憋屈,憋屈中,还带着一丝无法摆脱的愤怒。
不是?
他有毛病吧?
方孝孺看着朱棣,突然冷静下来,看向朱棣:
“其实,燕贼,你的心里还是在意我说的话,在意天下读书人的口诛笔伐,不然的话,也不轮不到我继续在这里说话了。不是么?”
朱棣微笑:
“你想的,你说的,都是对的。”
这个朱棣可不是敷衍人了。
他是真这么觉得的啊!
但是方孝孺已经不堪其辱了。
朱棣看着方孝孺气成这个德行,表面上依旧是一派和煦的新任帝国大老板模样。
但是他的心中,已经彻底咂摸开了。
其实,如果没有经过朱高爔的折磨,朱棣也很难想象,在面对方孝孺这个犟种的时候,他到底会不会破防,甚至因此暴跳如雷。
但是很显然,眼下他经过朱高爔的熏陶和升华后,朱棣整个人都已经不一样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方孝孺,并没有打算现在就处置他。
朱棣觉得,活着的方孝孺,比死了的意义要更大。
朱高爔倒是在方孝孺被拖下去的时候,看了他好几眼。
等朱棣正式登基后,朱高爔不耐烦看他们论功行赏,亦或者是秋后算账,找了个角落,就悄摸地溜出去了。
等到朱高爔彻底离开后,他没有看到的时候,朱棣这个时候,才把目光放在他方才站立的地方。
朱棣见那地方此刻空无一人,忍不住挑了挑眉头,似乎对于朱高爔的离开早有预料。
甚至他还冲着殿门处伫立的马三保使了个眼色。
马三保心领神会,也顺着朱高爔离开时的方向,悄悄地消失了。
……
“殿下!”
朱高爔脚步一顿,有些狐疑。
他怎么……好像听到三保的声音了呢?
自从靖难以后,马三保就愈发被朱棣看重,害得朱高爔都不能和三保亲近亲近。
不过等到朱高爔再次抬眼看到马三保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竟然完全没有朱高爔预料的那样有一丝陌生感。
马三保看着微微有些抽条的朱高爔,见他眼睛瞪得滚圆,就忍不住想到了朱高炽最爱的那只京巴——小卷毛。
小卷毛的眼睛,也像是朱高爔此时的样子。
圆溜溜,黑漆漆。
朱高爔看着马三保,嗷了一声,就扑过去:
“三保!我可想死你了!”
这家伙对爹的时候,都没那么热情。
马三保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
听到马三保说出这样的话后,谁知朱高爔对于朱棣嗤之以鼻:
“我爹那张老脸,看得都要烦了。还是三保你……最得我心!”
马三保琢磨着,自己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是干着什么以色侍人,不正当的职务呢?
正想着,又听到朱高爔在那边念叨:
“对了,咱们今天晚上,再一起……”
马三保心头一跳,那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朱高爔没察觉到他的脸色,自顾自地说下去:
“晚上咱们再一起讲航海的故事呗!上次爪哇岛的故事讲到一半,结果你就不讲了!”
烂尾是一种很不好的习惯!
资深听故事者·朱高爔,如是发表看法。
马三保松了口气。
原来就是这件事。
他忍不住摸了摸朱高爔的脑袋,唇角也牵起一丝笑意:
“这算什么?对了,我先陪你去把正事办完吧。”
“行,那就走……吧?!”
朱高爔说到一半,尾音猛地上扬,倏地扭过头,就看向马三保,脸上是掩盖不下的惊诧。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办事?”
马三保笑而不语。
朱高爔瞅了又瞅,半晌,才笃定道:
“一定是我爹……不对,是陛下的手笔。”
马三保微笑,眨巴了一下眼睛。
就像是朱高爔平时经常做的那样。
……
地牢中。
朱高爔来到这里的时候,先是“嚯”了一声,一副傻狍子的样子,胆子大的出奇,还有点粗神经。
明明他面对的是阴暗潮湿,不时有虫豸出没的地牢,但朱高爔来到这里的时候,愣是跟拜访做客一样,东看看,西看看,满眼都是稀奇之色。
直到来到地牢尽头。
这里关押着的,正是方孝孺。
地牢幽暗寂静。
早在朱高爔和马三保两人进来的时候,方孝孺就听到了他们两个的脚步声,一道重,一道轻,分辨不出是谁,方孝孺也没有兴趣知道他们的身份。
他盘膝靠在墙角,双目微阖,似是在吐纳调息,修身养性。
吱呀。
牢房被打开。
方孝孺的鼻子微微动了动。
他从来者的身上,闻到了葱花和糖饼的味道。
这味道极淡,但是对于饥肠辘辘的方孝孺来说,却宛若黑夜中的一盏明灯般瞩目。
朱高爔蹲在方孝孺身前,先是认真打量了一下眼前赫赫有名的才子。
他忍不住浮起一个疑问:
“方先生,请问解缙与你,谁才是真正的才子?”
方孝孺想象过很多问话,也想象过很多来者的身份,更在心底反复琢磨过自己应该如何怒斥来者。
但是朱高爔无论是从身份还是问话的内容,都再一次超出了他的预料。
方孝孺半阖的眼,终于睁开了。
他看着朱高爔,面色似乎有一丝波动。
此刻,方孝孺很想问一声,朱棣一大家子,都是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吗?
朱棣是奇葩。
朱高爔是奇葩。
他剩下的几个儿子……不会也是奇葩吧?
方孝孺内心涌动起些许波澜,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双眼,只是冷漠地说了一句话: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那先生认为,自己是那个第一。”
方孝孺冷硬回复:“不敢。”
“先生以为,我爹此次奉天靖难,符合正统一说吗?”
“不是。”
“先生觉得,我爹能在读书人中,取得好名声吗?”
“不可能。”
“先生,朱允炆死了吧?”
“不……”
方孝孺瞳孔骤然收缩,原本涌在嘴边的话,顿时就说不出口了。
他掩下心底的惊涛骇浪,看向朱高爔
头一次,用极其认真的目光,看向这个看似无害单纯的小孩子。
而就是这个小孩子,此刻却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
“先生,朱允炆没有死,对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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