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冷静抉择

刀疤头目眯起眼睛，狐疑地上下打量她：“你会医术？”他显然不信这么一个看起来随时会断气的小丫头有这等本事。

“是！”阿曦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目光毫不避让地迎上那双凶戾的眼睛，尽管她的心脏跳得如同擂鼓。

“我是这方圆百里最好的大夫！你们抢粮食，抢女人，无非是想活命，想快活。但如果受了伤，得不到医治，伤口溃烂发脓，高烧不止，抢再多东西也是等死！你们没有随行大夫吧？我可以救你们的人！只要……你们别动我，也别再动这些女人！”

她指向身后那些瑟瑟发抖的妇女，神情坚定。

她的理由现实而冰冷，恰恰戳中了这群亡命之徒最实际的痛点——生存。

刀疤头目盯着她看了半晌，眯了眯眼，似乎在权衡。

他扫了一眼自己这边，确实有好几个弟兄在刚才的劫掠中挂了彩，虽然只是轻伤，但在这缺医少药的逃窜路上，任何小伤都可能恶化成致命的威胁。

“你最好没说谎。”刀疤头目最终收回了刀，语气依旧凶狠，却明显动了心，“老子暂且留你一条小命！去！给那几个受伤的弟兄看看！要是治不好，或者敢耍花样……”

他猛地将刀插回鞘中，发出铿的一声，“老子就把你剁碎了喂野狗！”

阿曦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赌对了第一步。她低眉顺眼地应了声：“是。”

她被带到了那几个受伤的流寇面前。

伤势都不重，多是皮肉伤，但对于一群缺乏基本卫生观念的流寇来说，感染的风险极大。阿曦压下心中的厌恶和仇恨，面无表情地开始处理伤口。

她让他们取来清水，仔细清洗创口，又指挥他们去村民家中搜寻白酒，最后撕下相对干净的布条进行包扎。

她的动作熟练而沉稳，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

处理过程中，她甚至主动指出村中存放着村民自采的止血草药，让他们去取来捣碎敷上。

她的冷静和高效，迅速赢得了这些受伤流寇的信赖，也让一旁监督的刀疤头目的疑心稍减。

然而，这短暂的“安全”并未持续多久。

刀疤头目显然不打算在刚刚血洗过的村子里久留。

他一声令下，流寇们将抢来的粮食、财物以及所有被掳的妇女，像驱赶牲畜一样，押解着离开了靠山屯，沿着一条陡峭难行的山路，朝着附近一座荒僻的山头走去。

阿曦的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这段山路于她而言不啻于酷刑。

她气喘吁吁，冷汗直流，好几次几乎要晕厥过去，全靠身边同样惊恐绝望的妇女们暗中搀扶才勉强跟上。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不仅因为身体的痛苦，更因为对前路的绝望。

终于，在天色完全黑透时，他们到达了流寇们临时的巢穴——一个位于半山腰、相对隐蔽的天然山洞。

洞里颇为宽敞，但阴暗潮湿，堆放着一些抢来的杂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汗臭味。

流寇们点燃了火把，将抢来的食物胡乱堆在一起。

经历了血腥的厮杀和长途跋涉，这群恶徒也已是人困马乏，但精神却因劫掠的收获而异常兴奋。

他们开始大声喧哗，分配着食物和劣酒，淫邪的目光不断扫向角落里那些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妇女们。

阿曦被扔在妇女们旁边，因着刚刚给他疗伤而获得了短暂的一点信任，无人再特意看管她。

她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剧烈地喘息着，感觉肺部如同破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她知道，不能再等了。这些畜生的耐心很快就会耗尽，一旦他们酒足饭饱，等待这些姐妹的将是生不如死的命运。

医毒不分家。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火焰，在她心中灼灼燃烧。

她仔细观察着山洞。

洞口有人看守，但洞内因为光线昏暗，且流寇们注意力都在食物和女人身上，看守并不严密。

她注意到山洞一角堆放着一些抢来的杂物，其中就有几捆干草药材，那是村民平时采集晾晒，还没来得及卖掉的。

刚刚她靠着临时大夫的身份，让这些歹徒带上的，毕竟药材难寻，他们这些匪徒自然乐意拿上。

一个疯狂的计划迅速在她脑中成型。医毒不分家，这是江湖中最朴素的道理。

她能救人，自然也能……杀人！

反正……自己已经活不久了，说不定就算没有这一遭，明天就可能死了。

爹娘已死，村子被毁，亲友遭难……她在这世间，除了山下那只猴子，已无太多牵挂。

既然注定要死，那就在死前，拉上这群畜生一起下地狱！为爹娘报仇！为乡亲们报仇！救下那些还有可能获救的妇女们！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遏制，一种近乎悲壮的平静笼罩了她。

她挣扎着站起身，尽量不引人注意地挪向那堆杂物。

她的动作引起了旁边一个看守的注意：“干什么？！”

阿曦立刻露出虚弱痛苦的表情，声音微弱：“大哥……我…我有点冷，想找件厚点的衣服披上……咳咳……”

她适时地咳嗽起来，显得更加弱不禁风。

因着她刚刚给那些山匪们医治，所以这看守也没为难她，只是嫌弃地皱了皱眉，挥挥手：“快点！别耍花样！”

阿曦连忙点头，在那堆杂物里快速翻找。

果然！她找到了！虽然不多，但足够用了的几株毒草！毒性猛烈，发作极快！

同时，她也眼疾手快地抓起一小把常见的、能解轻微毒性的“甘草”和“绿豆”，迅速藏入袖中深处。

然后，她才胡乱扯出一件破旧的棉袄披在身上，慢慢挪回原处。

回到妇女们身边，她借着棉袄的掩护，迅速将那一小把甘草和绿豆塞进嘴里，强行干嚼咽下！

这是她唯一能为自己做的、微不足道的防护，或许能延缓毒性发作，或许……根本无用。但聊胜于无。

接下来，就是等待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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