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片心意

东海龙宫内，万年寒玉台流转着温润光华。

阿曦缓缓睁开双眼，冰蓝色的眼眸中带着初醒的朦胧。

她尝试移动身体，却感到一阵痛楚，龙元运转滞涩无比，显然本源之伤远未痊愈。

"公主醒了！"守候在旁的蚌女惊喜地叫出声，连忙上前搀扶。

阿曦在搀扶下勉强坐起，只觉得浑身无力，连抬手都颇为费力："我...睡了多久？"

"整整十年了，公主。"蚌女眼中含泪，"四海上下都担心坏了。"

正说着，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敖广率先冲进来，见到醒来的阿曦，这位东海龙王激动得龙须颤抖："曦儿！你终于醒了！"

随后三位龙王也相继赶来，个个面露喜色。

西海龙王敖闰捧来一盏琉璃盏："这是西海珍藏的万年珍珠露，最是温养本源。"

南海龙王敖钦取出一个玉盒："南海火珊瑚，能助曦儿重燃龙元。"

北海龙王敖顺则奉上一枚冰晶："北极玄冰精魄，可镇伤痛。"

阿曦心中温暖，轻声道："劳父王和诸位叔父挂心了。"

敖广摇头叹道："曦儿如今是四海领袖，你若有事，龙族该如何是好？这十年来，四海虽自治，却都盼着你主持大局呢。"

正说话间，忽听殿外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唤："姐姐！"

但见一道火红身影如风般卷入殿内，正是哪吒。

他一身风尘仆仆，战甲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显然是从战场上直接赶来。

见到醒来的阿曦，他眼中迸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竟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哪吒？"阿曦虚弱地笑了笑，"你也来了。"

这句话仿佛惊醒了哪吒，他急忙上前，却又在离榻三步处猛地停住，像是怕身上的血腥气冲撞了病人。

手足无措地站了片刻，他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

"姐姐，这些给你。"他打开锦囊，顿时宝光四射，浓郁的药香弥漫整个东海龙宫，"这是千年灵芝、万年雪莲、九天玉露...还有这个，是从西方罗汉那里得来的舍利子，最是温养神魂..."

他一件件取出，很快就在榻前堆起一座小山。

每件都是世间难寻的疗伤圣品，看得四海龙王都目瞪口呆。

敖广惊讶道："海会大神从哪里得来这许多宝物？便是天庭宝库也未必有如此珍藏！"

哪吒却不答，只目不转睛地望着阿曦："姐姐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适？这些若不够，我再去寻！"

阿曦注意到他战甲上的血迹，轻声道："你又去与人争斗了？"

哪吒这才想起自己一身狼狈，忙施法净衣，语气却依旧急切："不打紧的。姐姐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说，便是上天入地，我也为你取来。"

他说话时，目光灼灼地凝视着阿曦，那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与...某种阿曦看不懂的炽热，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看进心里去。

阿曦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但因重伤初愈，意识尚且混沌，只当是哪吒太过担心自己，便柔声道："不必再去冒险了。这些已经足够，谢谢你。"

听到"谢谢"二字，哪吒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情绪，似是欢喜又似是失落。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低声道："姐姐何必说谢...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这时有龙族长老前来禀报事务，哪吒这才退到一旁，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阿曦。

敖广低声对阿曦道："这十年来，哪吒像是疯了一般，四处征讨邪魔歪道。原本以为他是杀气太重，现在才明白，竟是为了给你搜集疗伤之物。"

西海龙王接口道："可不是？听说他单枪匹马挑了西牛贺洲三个妖国，就为夺取一株九转还魂草。又独闯北俱芦洲极寒之地，取来北极玄冰精魄...这般拼命，便是亲生兄弟也未必能做到。"

阿曦闻言怔住，再次望向哪吒时，心中泛起异样感受。

她注意到哪吒看她的眼神确实与从前不同——少了几分对师长的敬畏，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炽热与专注。

若是平日，以阿曦的敏锐定能察觉其中深意。

但此刻她重伤未愈，神识昏沉，只当是哪劫经历了生死之战，心性有所变化，仍是那个一心一意敬爱她的好弟弟。

"哪吒，"她柔声唤道，"过来些。"

哪吒立即上前，单膝跪在榻前："姐姐有何吩咐？"

阿曦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不必再为我冒险了。你的心意，姐姐都知道。"

她这个动作本是长辈对晚辈的安抚，哪吒却浑身一颤，耳根微微发红，盯着两人相触的手背，眼神更加深邃。

"姐姐..."他声音沙哑，"我..."

"嗯？"阿曦因乏力又闭上眼，声音几不可闻，"怎么了？"

哪吒看着她苍白的侧脸，终是将未尽之语咽了回去，只轻声道："没什么。姐姐好生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他为阿曦掖好被角，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稀世珍宝。

起身时，目光在她脸上流连片刻，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敖广看着哪吒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曦儿，哪吒他..."

"爹爹不必担心。"阿曦闭着眼，唇角带着欣慰的笑，"哪吒虽然性子急了些，但心地纯善。这十年来，定是担心坏了。"

她全然未察觉，那份"纯善"的关心之下，早已悄然滋生了别样的情愫。

而殿外，哪吒并未立即离去。他靠在水晶廊柱上，抬手轻触方才被阿曦拍过的手背，眼中情绪翻涌。

"姐姐..."他低声自语，"你能明白吗..."

廊外海水轻漾，映照着少年战神复杂的心事。

有些感情，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生根发芽，只待春风化雨，便可破土而出。

而此刻的阿曦，仍沉浸在初醒的朦胧中，对此一无所知。

她只知道，那个她一手带大的孩子，依然是她最值得骄傲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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