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休战之日

封神大战并非终日厮杀。

凡人士卒需要休整，粮草需要补给，仙人们也需要调息恢复、祭炼法宝。

因此，免战牌时常高悬，战场便迎来了短暂的宁静。

这些休战的日子，成了阿曦最期待的时光。

她依旧谨记老师的叮嘱和自身的定位，绝不参与正面战事，大多时候都安安分分待在截教营地后方。

偶尔，她会凭借《九命通幽诀》中觉醒的“九幽通魂”秘术，感应到战场上某些即将消散的凡人魂魄，便悄悄出手，将其引入幽冥，助其轮回，也算积攒些功德。

但更多的时候，她是在盼着那面代表停战的牌子挂起。

一旦免战牌高悬，西岐城外那片由双方修士和凡人自发形成的临时集市便会迅速热闹起来。

交换物资，打探消息，甚至只是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这里便成了战火中难得的喘息之地。

而阿曦，总会准时出现在与杨戬、杨婵约定好的碰头地点。

“二哥！婵儿！”少女欢快的声音如同清泉击石，她顶着一对不自觉冒出来的猫耳，眼睛亮晶晶地冲着来人挥手。

杨戬和杨婵总是相伴而来。

经过之前的“小鱼干和解”事件后，三人关系恢复如初，甚至因为分别日久而更显亲厚。

“慢些跑，小心摔着。”杨戬看着蹦跳过来的阿曦，冷峻的眉眼不自觉柔和下来，出声叮嘱的语气却还是带着点兄长的习惯。

杨婵则笑着迎上去，很自然地挽住阿曦的胳膊：“曦曦今天想先逛哪里？听说东头来了批新的海珠，闪闪发光，我们去看看？”

“好呀好呀！”阿曦用力点头，尾巴在身后欢快地小幅度摇摆。

集市上人来人往，各族修士、凡人杂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充满了鲜活的生活气息。

阿曦看什么都觉得新奇，一会儿蹲在卖灵草的小摊前嗅嗅，一会儿又被卖古怪法器的小玩意吸引。

但最让她流连忘返的，永远是那些卖衣裙布料的摊位。

洪荒女修大多注重实用，法衣首选防护性能，款式颜色反倒次要。

阿曦在碧游宫里，通天教主压根想不到给小徒弟添置漂亮衣裙；几位女仙师姐如金灵、无当、龟灵等，要么是修行狂人，要么本身性子清冷，也没想起这茬。

这就导致阿曦化形后，除了自己法力所化的法衣竟几乎没有别的换洗衣物。

虽然仙家衣物不染尘垢，但爱美之心，猫亦有之啊！

杨婵心细，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每次逛集市，她必定会拉着阿曦去那些色彩最鲜艳、款式最别致的衣料铺子前。

“曦曦，你看这匹鲛绡，流光溢彩的，衬你的眼睛！”“这块云霞锦也不错，摸着好软和，给你做件衣裙肯定好看！”“还有这个！茜红色的！我们曦曦穿上一定最俏丽！”

杨婵兴致勃勃地拿起一匹匹布料在阿曦身上比划，眼光精准又温柔。

阿曦则彻底花了眼，金色的猫瞳里倒映着斑斓的色彩，兴奋得耳朵抖个不停。“这个好看！那个也好看！婵儿姐姐你眼光真好！”

——是的，咪现在有时候也会承认婵儿是姐姐。

阿曦拿起一匹绣着缠枝莲纹的鹅黄色云锦，爱不释手地蹭了蹭，又拎起一匹如同晚霞般绚烂的渐变绯色鲛绡，对着阳光看它流淌的光泽。

“都喜欢？”杨戬低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刚才阿曦看了好几眼的一支雕成小鱼形状的玉簪。

阿曦抱着一堆布料，重重点头，眼巴巴地看着杨戬，尾巴不自觉地缠上他的手腕轻轻晃了晃：“二哥~都好好看~”

杨戬眼底掠过一丝笑意，面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只对那摊主道：“这些，还有那支簪子，一并包起来。”

摊主喜笑颜开，连声应下。

“谢谢二哥！二哥最好啦！”阿曦立刻欢呼雀跃，抱着新得的宝贝，笑得见牙不见眼。

那点被误伤的小小不愉快早已抛到九霄云外，此刻的杨戬在她眼里简直是洪荒最好的哥哥！

杨婵在一旁掩嘴轻笑，嗔怪地看了杨戬一眼：“二哥你就惯着她吧。”语气里却全是纵容。

“无妨，她喜欢便好。”杨戬语气平淡，却顺手又拿起旁边一条绣着蝴蝶的浅碧色发带，“这个也拿着。”

买完布料，杨婵又会拉着阿曦去找相熟的绣娘，当场量体裁衣，或者直接买下成衣。

然后便是阿曦最快乐的换装时间！

她抱着新衣服钻进临时搭起的更衣棚，不一会儿就焕然一新地蹦出来。

鹅黄襦裙的俏皮活泼，绯色鲛绡的明艳动人，浅碧衣裙的清新可爱……她像只快乐的花蝴蝶，在杨戬和杨婵面前转着圈展示。

“二哥！婵儿姐姐！好看吗？”她眼睛亮闪闪的，充满期待。

“好看，我们曦曦穿什么都好看。”杨婵总是温柔地帮她理理衣襟，正正发簪，眼中满是姐姐般的宠爱。

杨戬则大多只是点点头，言简意赅地评价：“尚可。”“不错。”

但若仔细看，便能发现他眼神比平时更柔和几分，甚至会在她转圈时，下意识地注意她脚下是否平坦，防止她乐极生悲摔着。

得了夸奖的阿曦更是开心，动力十足地拉着杨婵奔赴下一个摊位，留下杨戬默默跟在身后付钱。

夕阳西下，集市渐渐散去。

阿曦往往已经收获满满——几套漂亮的新衣裙，一些亮晶晶但不一定有用的小首饰，各种口味的零嘴吃食塞满了储物法器。

回去的路上，她一手拉着杨婵，嘴里叽叽喳喳说着今天的见闻，另一只手偶尔还会拽着杨戬的衣袖，分享她觉得最好吃的糖糕给他。

杨戬虽然面上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却也会配合地低头咬一口，然后在她期待的目光中给出“尚可”的评价，便能换来小猫更灿烂的笑容。

霞光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温暖而宁静。

战争的阴霾似乎暂时远去，只剩下这难得的、弥足珍贵的温馨与和谐。

对于阿曦来说，这些休战日的集市之旅，不仅仅是获得了漂亮衣服和好吃零食，更重要的是，那种被兄长和姐姐毫无保留地宠爱着、呵护着的感觉。

就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在杨府的那段时光，简单，快乐，无忧无虑。

这或许也是她在波澜诡谲的封神大劫中，所能牢牢抓住的最温暖的一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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