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温柔乡遇老情人
北冥渊由阴转晴,笑道:“像,太像了,不止神态语气像,脾气更像。你是水云天的人,那就是她的门生了,看来她还是对我念念不忘,不然也不会连你这种小丫头都知道我们之间的事。”
云染都快吐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姑奶奶我念念不忘,不过好歹她还记得现在自己修为尚低,北冥渊动动手指就能碾死她。要是搁以前遇到这王八蛋,非得揍到他满地找牙。
北冥渊见几人不答他的话,继续问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我是你们祖师云宗师的未婚夫,虽然我们并未成婚,但我一直将她当做我的妻子。水云天是她的心血,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一定义不容辞。”
“打住!”云染嫌弃的表情毫不掩饰,“我水云天开宗祖师云宗师,一生光明磊落,可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未婚夫。北冥少主还是莫要胡言乱语,玷污已逝之人的清誉为好。我们这些小辈,听着都替祖师奶膈应。”
她这话堪称毒舌,直接把北冥渊那点故作深情的遮羞布扯得稀烂。
北冥渊被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周围隐约传来几声压抑的嗤笑。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维持着风度,目光转向柜台上的玉简,转移话题道:“你们是来打听消息还是委托任务?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看在……看在你们祖师的份上,此次费用便免了。”
他想示好,想弥补,或者说,想通过这个与故人相似的身影,寻求一点可笑的心理安慰。
就在云染将要开口拒绝之时,一道娇柔婉转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渊哥,你怎么还在这里耽搁时间?不是说了陪我去选新到的鲛绡纱嘛~”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女子袅袅娜娜地走了过来。她身着流光溢彩的华美衣裙,容色倾城,眉眼间风情万种,身段更是曼妙婀娜,行走间如弱柳扶风。她周身灵力内蕴,气息悠长,竟是一位结丹的高阶修士。
她极其自然地走上前,伸出纤纤玉手,亲昵地挽住了北冥渊的手臂,整个人的重量仿佛都倚靠了过去,姿态柔若无骨,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
北冥渊身体几不可查地一僵,脸上的表情瞬间僵滞。
而云染,在看清那女子面容的刹那,瞳孔猛地一缩!
这张脸,她就算化成灰也认得!
正是当年,在她与北冥渊大婚筹备期间,在准备用作新房的栖云殿内,亲眼撞见与北冥渊颠鸾倒凤的那个女子。他们这么多年还勾搭在一起?
真是冤家路窄!
两个赤条条的身影纠缠在一起的画面一幕幕浮现在云染脑海中,她被这两人恶心地快要吐出来,但她死死掐住了掌心,硬生生将胃中的翻江倒海压了下去。
她现在只是“水云天的一个小辈”,绝不能暴露身份。
柳瑶琴似乎这才注意到云染一行人,她目光轻飘飘地扫过,在云染那张与故人有几分相似的脸上略微停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警惕,但很快便恢复了那副慵懒娇媚的神态。
“哟,这几位是……?”她倚着北冥渊,声音甜得发腻,“看着面生得很,是渊哥的旧识?”
北冥渊脸上的表情更加不自在起来,他轻轻抽出手臂,将柳瑶琴从身下撕下去。
“咳,”北冥渊清了清嗓子,“是水云天的几位小友,来此……打听些事情。”
“水云天?”柳瑶琴挑了挑眉,恍然大悟,目光再次落在云染脸上,“哦~就是那个……曾经赫赫有名,可惜如今……唉,真是物是人非呢。”
她接着又看向北冥渊,抱着他的手臂使劲儿晃悠,埋怨道:“渊哥你就是心太软,总是念着旧情。当年云姐姐她……唉,也是福薄。她遗留下来的基业,咱们能帮就帮一把吧!”
大庭广众这如此作态,北冥渊的脸色彻底挂不住了,他低喝道:“瑶琴!少说两句!”
柳瑶琴被他呵斥,委屈地扁了扁嘴,但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将身体更紧地贴向北冥渊,无声地宣示着主权。
整个温柔乡大堂的空气,被这一出精彩纷呈的剧情凝固了,周围的窃窃私语和嗤笑声都消失了,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出突如其来的大戏。
云染站在原地,面沉如水。她看着眼前这对依偎在一起的男女,一个虚伪做作,一个媚态横生,只觉得无比讽刺。
她对二人的示好根本不领情,嗤笑一声,动作利落地将五十张银票点出放在桌子上。
“不必了。”她语气冷漠,“北冥少主,这位……夫人,多谢好意。不过,我们水云天虽穷,还不至于需要仰仗他人施舍。该付的银钱,一分不会少。更不想欠某些……不干净的人情。”
说完,她看也不看北冥渊和柳瑶琴那瞬间难看到极点的脸色,对着五个还在吃瓜状态的徒孙一挥手:“走了,这地方空气不好,待久了容易沾染晦气。”
转身,抬头挺胸,带着一行人走得干脆利落,只留给北冥渊一个决绝又熟悉的背影。
北冥渊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手紧紧握成拳,眼中情绪复杂难辨。
柳瑶瑶心里生起了危机感,男人对一个女人起了好奇心,是产生感情的前兆。
而那柜台后的女修,眼观鼻鼻观心,默默收好灵石,只在心里默默记下一笔:水云天的人,以后得好好供着,不仅有钱,嘴还毒,连他们家少主,宗师境大人物的脸都敢往地上踩……是个狠角色。
一出温柔乡那奢靡的大门,远离了那令人作呕的桃花香气和某个倒胃口的人,云染脸上的寒霜才稍稍褪去,但眉宇间的烦躁显而易见。
她走得飞快,衣袂翻飞,带起的风都透着股“别惹我”的气息。五个徒孙互相使着眼色,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到底还是年纪最小、心思最直的流萤没忍住,小跑两步凑到云染身边,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问:“太上长老,刚才那个少主,那男的……他说的不会是真的吧?他真是咱们师祖的……未婚夫?”
她们从未听说过这段往事。传说中那个为所欲为,潇洒不羁的水云天开山祖师,居然在筹备婚礼时被渣男背叛!简直是匪夷所思。
这话像是点燃了炮仗的引线。
云染猛地停下脚步,回头扫了一眼身后五双写满“求知欲”和“八卦之火”的眼睛,气得差点笑出来。
“未婚夫?我呸!”她啐了一口,满脸的嫌恶几乎要溢出来,“就他北冥渊也配?”
云染被流萤这一问,勾起了压在心底二十六年前的旧事,那股子恶心劲儿还没过去,又添了几分被蠢徒孙们质疑祖师奶眼光的憋闷。
“你们祖师奶我……呸,是你们祖师奶奶当年,眼瞎过一阵子,不行吗?”
她烦躁地挥挥手,脚下步伐更快了几分。然而思绪却不听使唤,倏然坠入了二十六年前那场绚烂的旧梦,那片至今想来仍觉灼眼的百里桃花源。
彼时的云染,是云梦泽最恣意飞扬的一抹亮色。她与云梦泽宗主之女、药修天才白烬霜,一同作为新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踏上了前往烟雨江南桃花源的求学之路。
这是修真界四大世家百年来的传统,各派嫡系精英子弟每年轮转修习,之前已分别在昆仑巅,碧落川,云梦泽研习剑道,练器与医术。今年,便轮到了这以阵法、幻术,乃至那引人遐想的双修秘法闻名的桃花源。
桃花源不负其名。甫一踏入,便被铺天盖地的粉色云霞淹没。百里桃林灼灼盛放,花瓣如雨,簌簌落在蜿蜒的清溪与精致的亭台楼阁之间。
能汇聚于此的,无不是各大世家宗门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天之骄子,个个锦衣华服,气度不凡,眉宇间皆是少年人特有的骄傲与锋芒。
多年年的同窗之谊让大家早已混了个脸熟,此刻异地重逢,少了几分初识的拘谨,多了几分故人相见的热络。而云染,无疑是这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桃花源的讲堂设在临水的“芳菲阁”,窗外便是潋滟波光与无尽桃色。
执教阵法的是桃花源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姓严,人如其名,面色严肃,一丝不苟。
此刻,严长老正在讲解困阵——千丝缠灵阵的原理与布设要点。台下弟子们或凝神细听,或奋笔疾书,气氛肃穆。
唯有云染,听得有些心不在焉。这不过是入门基础阵法,严长老讲的这些,她稍加推演便已明了。
无聊之下,她悄悄扯过一张桃花笺,运笔如飞:
“阿霜,你看窗外那株并蒂桃,像不像去年我们在云梦泽偷摘的那对醉云仙?可惜这里的桃子看着虽好,却硬邦邦的,定然酸涩,不如云梦泽的汁水丰盈。下学后去后山溪边烤鱼如何?我带了秘制香料!”
写罢,指尖微动,纸条便悄无声息地滑向身旁的白烬霜。
白烬霜正专注听着长老讲解几种用于稳固阵眼的灵石特性,与药性颇有相通之处,察觉到动静,垂眸瞥了一眼纸条,唇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提笔在下端回了几个清秀的小字:
“专心。严长老最厌课堂私语传笺。鱼可烤,但我只负责吃。”
云染拿到回条,正暗自得意,准备再写,忽觉一道严厉的视线火辣辣地刺来。
“云染!”严长老的声音明显不悦,回荡在安静的讲堂里,“看来你对这千丝缠灵阵已是了然于胸,不如你来为大家讲讲,此阵若是阵眼受扰,灵气逆行,当如何补救?”
整个芳菲阁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云染身上。她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刚才光顾着写纸条,后半段关于灵力逆冲的补救之法确实没细听。她微微蹙眉,一时没有作声。
严长老见她不语,脸上浮现讥诮之色:“怎么,云梦泽来的高徒,只会下水摸鱼,泛舟采莲,上课传纸条?到了正经学问上,就哑口无言了?”
白烬霜脸色瞬间阴沉下去。
这话引得碧落川几个平日里对云染最看不过眼的弟子低笑起来。
严长老目光转向坐在前排,身姿挺拔,始终专注听讲的北冥渊,语气缓和了许多:“北冥渊,你来说。”
北冥渊应声而起,姿态从容,温润如玉:“回长老,若阵眼受扰,灵气逆行,当以木属性灵石稳固阵基,辅以疏灵诀引导逆流,循三才之位,缓步归正,不可操之过急……”
他言辞清晰,条理分明,不仅说出了标准解法,还引申了几种可能的变化,引得严长老连连点头,众弟子也露出钦佩之色。
北冥她朗声道:“长老,弟子并非不知标准解法。”
“哦?”严长老挑眉,“那你为何沉默?”
“弟子只是在想,这千丝缠灵阵困守有余,攻伐不足,若只能被动补救,未免落了下乘。我在思考,能否将其革新!”
她话音一落,满堂皆惊。
严长老脸色愈发难看,拂袖斥道:“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改革创新,说得简单。整个修真界有此能耐的只有我桃花源宗主,而他已然是宗师境阵法师。你如今尚未入门,便感如此大放厥词,你以为你是谁?老老实实打好根基才是正途!”
云染脸皮厚如城墙,哪儿会因为这样几句斥责就退缩,继续侃侃而谈:“若能加入具有麻痹效果的药粉,在敌人破阵引发灵气逆流时,药粉随灵气爆散,可致其失去行动之力。或者,将爆裂符箓暗藏于阵眼关联之处,逆流即成引爆之引信,化困阵为杀阵!甚至,若能以特殊法器替代传统阵眼,或许能实现阵法威力的瞬时倍增!”
她的想法天马行空,试图将药、符、器与阵法强行融合,完全跳出了传统阵法的框架,简直是离经叛道。
“荒谬!”一个冷冽的声音骤然响起,如同玉石相击,打破了寂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坐在另一侧,一直身姿笔挺如松的墨宸皱紧了眉头,俊美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反感。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云染,“阵法一道,在于精准、稳定、可控。乃是前人历经无数次的推演逐渐成形。你所言,皆是毫无根据,投机取巧,歪门邪道,不仅成功率渺茫,更极易反噬自身,祸及他人!如此哗众取宠之言,还是少说为妙!”
严长老也被云染这番“狂言”气得胡子微翘,呵斥道:“墨宸所言极是!云染,基础未稳,便妄谈创新,还是脚踏实地为好!莫要好高骛远!”
面对两人的质疑与斥责,云染非但没有气馁,反而挺直了脊梁,下巴微扬,脸上绽放出张扬自信的笑容,那笑容灼灼如烈日,几乎要刺痛人的眼睛。
“长老,墨公子,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前人之路固然稳妥,但后人若只知循规蹈矩,修真界何来进步?”
她声音清越,掷地有声,“我认为可行之事,便一定会去尝试,去做到!终有一日,我会让诸位看到,阵法之道,亦有无限可能!”
她那信誓旦旦、神采飞扬的模样,如同一场绚烂的桃花雨,落入北冥渊的眼中。
原本只是出于礼貌和一丝好感保持着关注的北冥渊,此刻眼中真正闪过了一抹惊艳。
他见过的女子不知凡凡,恭顺的、柔弱的、蛮横的、傲慢的皆有,却从未见过如此……鲜活、大胆、自信、敢于挑战一切成规的少女。
她就像一团野火,烧得北冥渊心痒难耐。这样的女子,与她在一起一定很有趣。
云染自从那日在芳菲阁夸下海口,说要革新“千丝缠灵阵”,虽引来了严长老的斥责和墨宸的不屑,但她显然不是光说不练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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