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刀要握在自己手里
王山虎领着东市第一巡组的人马在靖安司武库的值房里搜了很久,也没搜出来所谓的账簿,只拎出来一个没搞清楚情况的女人。
“奴......奴家什么都不知道啊......”
王山虎恶狠狠、凶巴巴的样子让那女人很是害怕,两腿发软,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真巧合,回靖安司的路上她一把扑进了老王怀里。
老王倒是不为所动。
同组的其他不良人看着这一幕都想调侃,但看到王山虎那危险的眼神后所有话就都堵在喉头出不来了。
李泌见一帮人出去一圈就领了个女子回来倒也没说什么,至于证据嘛......
李大人笑了笑,他早就“准备”好了。
武攸清的抓捕行动结束时,杨昱这边的演唱会也已经开的差不多了。
李龟年后半程基本上就是疯魔了似的在即兴演奏,幸好他手底下那队乐师素质过硬且跟自家老大有默契,不然杨昱感觉要玩脱。
说起来这次的计划要是一个不小心,玩脱的风险也是有的。
那天答应了李龟年帮他给王维牵线搭桥之后杨昱立刻就喊了一大帮纨绔子到平康坊的青楼来聚会,说是他杨老六请客。
请来的人里混着他两个老熟人----陈洝和郭旰。抓捕行动的计划就是那时候定的。
杨昱在布置演唱会舞台时,提前贴了两张武攸清的大头画像在门口的告示栏上。
随后又花钱买糖葫芦雇了几个小孩儿帮他四处散播"武攸清监守自盗"的事情。
不能说的太具体,说夸张一点,似是而非一点,以之前杨昱在他面前鬼鬼祟祟了好几天都还不为所动的沉稳劲儿来看,他多半只会疑虑。
然后就要给他下点猛料了。
东西市各五支巡组共百人,不过行动的时候,西市这边只抽调两支队伍参与行动。
西市离义宁坊太近,要是不良人完全不行动了武攸清大概会提前发现端倪跑路。
而东市这边,主要就是个气氛组,要的就是全员出动的气势,用来刺激武攸清的神经。
除此之外,还有一队必不可少的人马----金吾卫。杨昱让他老哥杨国忠在演唱会开始之后就安排金吾卫找个由头把义宁坊附近的路给封起来,只留下通向开远门的一道出口。
抓贼是假,封路是真。随后烟花一响东西市两组人都开始动作。西市第三第四两支巡组由金光门出城,然后前往开远门外混入人群。
东市诸巡组一直以来作为直属于李泌的嫡系人马,在靖安司就相当于禁军一般的,等西市那边的人准备的差不多了之后,东市的动静也该传进武攸清的耳朵里了。
有前头的谣言打底,加上李泌的嫡系人马出动,杨昱不信他还能沉得住气。
整个计划看下来,其实也就是请君入瓮和瓮中捉鳖两个部分,没什么精妙的地方。
杨国忠本来对这个计划是没太大信心的,毕竟让他找关系调动金吾卫这事儿,要是武攸清抓到了那还说得过去,没抓到的话......
他就要倒霉了。
而这计划听下来,但凡这武攸清逃早了或者完全不为所动,恐怕就要变成一场空。
好在一切顺利。
不过李泌那儿也不是没有后手,他费了一番功夫从江淮那边弄来了其他分署的报告。
这不是什么直接证据,若是武攸清不跑,只是销毁了证据,那李泌最多定他一个玩忽职守。
若是武攸清跑了但人没抓到,也是白搭。
但在现在武攸清畏罪潜逃被抓的前提下,这些报告配着外间“谣言”,可以直接给他定罪了。
于是李泌心情大好。
不过说来说去,杨昱还是没有什么功劳。或者说,他现在干的事情更像是将功补过。
本职工作一点没做还想有功劳?不把你开了算你面子大了。
武攸清被抓的消息传开之后,听说那位武贤妃在宫里气得砸了几个大花瓶。虽然除了靖安司和杨国忠之外理论上没人知道这件事是杨昱策划的----甚至李龟年和王维这两个直接参与者都并不清楚当晚台下发生了什么。
但武家的耳目遍布朝野,这事儿最终还是让那位贤妃娘娘给知道了。
上次她三叔准备学昔年王皇后诅咒杨玉环的事儿也是被这小子撞破的,这次她四叔又是因为这小子被抓的,他武家莫不是和这人犯冲?
“你的意思是我不老老实实呆值房里就这辈子升迁无望了呗。”
李泌的值房里,杨昱很是不爽。
“司丞大人,我这回可是冒了很大风险帮你抓的人,这事儿可比上次跟着陈洝抄家有含金量多了吧?没道理那次陈洝能高升我不行啊。”
“你想高升去哪里?”李泌无语地看了一眼杨昱,“那个位置我一早就跟陈相说好了,就是给小陈留的,所以他有缺可补有空间可升,你自己看看你有什么升迁空间没有?”
还真没有,杨昱现在说起来顶头上司就是陈洝,上司的上司就是李泌。
“实在不行......”杨昱试探着问着,“武库署丞那个位置让我去试试?”
“不可能的。”李泌摇了摇手指。
“为什么,我又不会贪污。”
“你自己想想武家是什么身份。”李泌好像有些不耐烦,“武家除了是‘那一位’的亲族之外,可也是外戚,如今武攸清出事,朝中一时半会儿可不会再允许这个位置进外戚手里。”
“那意思这位置就这么空着?”
“是,但也不是。”李泌故作高深地说着,让杨昱觉得此刻自己的这位上司看着有些欠打。
“司丞大人,咱就别打哑谜了,好吗?卑职愚钝还请您把话说明白。”
“哎呀,笨,这位置我跟圣人商量好了,我要自己兼领的。”
“......”杨昱沉默,所以说自己忙前忙后搞了这么一出大戏为的就是给李泌作嫁衣裳?
“你也别气馁,你做的事情圣人也看在眼里,太子那边多少也知道,能力大家都是看得见的,以后升官有的是机会。”
李泌站起身,伸手拍了拍桌案对面的杨昱的肩膀,笑得像个知心大哥哥,但杨昱不是很想领他的情。
“只不过这次还是委屈你一下,毕竟,这刀嘛......还是要握在自己手里才有安全感,你明白吧?”
杨昱当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上辈子他也听过“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之类的,很是认同。
不过现在刀也不在他手里,你李泌有没有安全感跟我杨昱有一毛钱关系?
带着满心的不满,杨昱离开了靖安司,他感觉自己来这边纯粹就是打白工的。
他要去华清宫找他老姐坐坐。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姐姐在他的意识里面与其说是姐姐,倒更像是妈。
华清宫位于骊山之上,总是绕着雾气。
山脚的温泉蒸腾着白气,顺着青石台阶蜿蜒而上,仿佛一缕缕轻纱缠绕宫阙。
金瓦在薄雾中泛着温润的光,朱漆的栏杆湿润而冷,偶有水珠从雕花檐角滴落,落进宫前的华清池里,泛出一圈圈细碎涟漪。
远处的御汤池水声潺潺,混着花树新开的香气,像是将春天困在了这一隅。
----说起来,春天也快过了。
这里的安静并非死寂,而是被精心调和过的和谐----每一声鸟鸣都恰到好处,每一阵风都像是经过精心的挑选,确实是个好地方。
杨昱跟在侍从身后踏上最后一级台阶,鼻尖隐约闻到那股熟悉的龙脑香。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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