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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法无禁止即可为


赵天成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他走到椅子另一侧,抄起另一根待安装的扶手木料和刨子,再次“唰唰”地刨削起来,动作流畅有力。

“第二条铁律,就是给百姓的活路!法无禁止即可为!”

“唰!”一大片刨花应声飞落。

“法无禁止...即可为?”扶苏喃喃重复,每个字都重若千钧。

“没错!”赵天成停下刨子,拿起那块被刨得光滑的木料,掂了掂,目光灼灼地盯着扶苏。

“意思简单得很!只要朝廷的律法条文里,没白纸黑字写着‘不准干’的事,老百姓爱干啥干啥!天王老子也管不着!”

他走到椅子旁,比划着这根扶手的位置,开始凿榫眼。“笃!笃!”凿击声清晰而坚定。

“种地之余,想编个筐去集市换点盐?行!律法没说不准编筐卖筐吧?能干!”

“会点木匠活,给人打张桌子收点粮食?行!律法没禁吧?能干!”

“瞅着商机,从甲地买点便宜土布,运到乙地贵点卖了?行!律法没写‘不准行商’吧?能干!”

赵天成凿好榫眼,将木料的榫头对准,拿起木槌。“邦!邦!邦!”用力敲击,新扶手稳稳嵌入。

“官府衙役跑来,说你没交‘匠籍钱’、‘市籍税’、‘行商引’,要抓你罚你?”

赵天成冷笑一声,拍着刚装好的扶手,如同拍着惊堂木。“让他滚蛋!拿律法来!律法哪一条哪一款写了卖筐要交匠籍钱?哪一条写了行商必须要有‘引’?没写?没写就是能卖!就是能走!他敢抓,就是越权!就是犯法!该滚蛋的是他!”

隔壁耳房。

李斯如遭雷击,浑身剧震!

法无禁止即可为?

律法未明文禁止者,百姓皆可自行其是?

这...这简直是将他精心构建的、以“利出一孔”为核心、以“末业之禁”为手段的整套经济控制体系,连根拔起!

匠籍、市籍、繁杂的行商许可...这些用来牢牢控制人口流动、抑制商业、确保“耕战”国策的基石,在这个“法无禁止即可为”面前,顷刻间土崩瓦解!

若百姓皆可自由营生,不受这些无形的“禁令”束缚,朝廷如何掌控?赋税如何确保?

人心如何凝聚于“耕战”一途?

一股寒意从李斯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狂徒之言,看似荒谬,却如一把无形的快刀,精准地斩断了法家“牧民”之术最核心的缰绳!他仿佛看到无数黔首挣脱枷锁,四散奔流,朝廷的号令在他们身后化为虚无...

嬴政的眼中,第一次迸发出强烈到无法掩饰的惊疑与探究!

限制官府?放纵百姓?

这一收一放,看似矛盾,却隐隐指向一种他从未设想过的秩序...这狂徒,究竟意欲何为?

“先生!”扶苏的声音因激动而尖锐,他完全被这颠覆性的理念攫住,“若依先生所言,官府束手束脚,百姓各行其是...这天下...岂非...岂非要大乱?朝廷威严何存?赋税何来?兵源何继?外敌何以御之?”

赵天成闻言,终于停下了所有木工动作。

那张粗粝的太师椅已具雏形,稳稳立在牢房中央。

他走到椅子正面,双手按住冰冷的扶手,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实质般穿透昏暗,钉在扶苏脸上,也仿佛穿透墙壁,钉在隔壁那几位听众的心上。

“乱?”赵天成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

“官府的手被‘法无授权’的链子拴住了,不能想抢就抢,想征就征,想抓就抓,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好事?”

“黔首知道自己只要不碰律法写的‘红线’,就能安心种地、做工、行商,靠本事吃饭,不用整天提心吊胆怕飞来横祸,怕衙役上门,怕家破人亡!他们会更愿意踏踏实实干活,创造财富!这日子有奔头,人心就稳!人心稳,天下能乱?”

他顿了顿,手指用力摩挲着光滑的扶手,语气斩钉截铁。

“至于朝廷威严?朝廷的威严,不是靠衙役的鞭子抽出来的!是靠‘法无授权不可为’立起来的!官府都老老实实按律法办事,不欺压良善,不巧取豪夺,百姓自然敬服!这叫‘信法’!信了朝廷的法,才会信朝廷!”

“赋税兵源?”赵天成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

“‘法无授权’管住了官府乱伸手,‘法无禁止’让百业兴旺!地里打的粮食更多,市集流通的货物更丰,工匠造的器物更精,行商跑的买卖更广...这财富的‘水’是不是变深变活了?朝廷按律法明文,在源头上,如田赋、商税,收该收的那一份,是不是比现在四处设卡、盘剥勒索、逼得人倾家荡产逃亡,更能收到实实在在的赋税?百姓日子好过了,家有余粮,身有余财,保家卫国的劲头是不是更足?兵源还愁?”

他猛地一按扶手,身体挺直,如同给这番言论钉下最后一颗铁钉。

“外敌?哼!内里民心凝聚,百业丰足,府库充盈,甲兵精良!这样的国,是块铁板!外敌来了,是给他送战功!怕什么外敌?该怕的是外敌!”

赵天成说完,不再看扶苏,自顾自地后退一步,上下打量着那张刚刚完工、棱角分明的太师椅。他走到椅子侧面,双手抓住椅背和座面,用力摇晃了几下!

吱嘎——!

椅子发出沉重的呻吟,榫卯结合处微微变形,但整体结构在巨力下竟异常稳固,没有丝毫散架的迹象!它承受住了这粗暴的“检验”。

隔壁耳房,死一样的寂静,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李斯僵立当场,面无人色,宽大的袍袖下,双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赵天成那番“法无授权不可为”、“法无禁止即可为”的论述,连同最后摇晃椅子的“检验”,如同九天惊雷,将他毕生信奉、实践、引以为傲的法家学说根基,劈得粉碎!

限制官府权力?

那朝廷的威严、效率、强国伟业置于何地?

放纵百姓百业?那“利出一孔”、“重本抑末”的国策岂非成了笑话?耕战之本如何保障?

可内心深处,那个冰冷的、理智的声音,却在疯狂地推演:若真能如此...官府贪腐暴虐是否会被极大遏制?民怨是否将大幅平息?民间活力是否将空前迸发?财富的源泉是否将真正拓宽?朝廷长远所得,是否真会远超眼前“控制”所失?

这推演的结果,让他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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