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梦境囚笼

赛飞儿悄无声息地融回队伍。

白厄眼皮都未抬一下，“收成如何？”

“嘁。”

赛飞儿撇了撇嘴，很是不爽地晃了晃自己的终端，“区区五万信用点，连给本半神买条小鱼干都不够。”

“那个叫花火的愚者，比狐狸还精，这笔买卖亏大了。”

白厄轻笑一声，不再多言。

他将意识沉入最深处，系统光幕无声展开。

【姓名：白厄】

【身体熔毁：58.1337%……】

白厄的眼瞳无声紧缩。

不对。

这个数字不对。

熔毁的进度似乎失控了。

是梦境本身在加速我的崩解？

不……不止如此。

白厄的思维深处，一丝难以言喻的违和感。

这种失控的加速……

为何会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熟悉？

就好像，这并非第一次发生。

就好像，他已经在这条道路上，坠落了无数次。

无论如何，一切仍在计划之中。

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单纯为了戏耍花火。

一个假面愚者公开算计另一个假面愚者。

如此精彩、如此大胆、如此富有“欢愉”精神的记忆。

对于流光忆庭的忆者而言，是无法抗拒的顶级藏品。

他需要黑天鹅。

而这份记忆，就是诱饵。

果然。

在他思绪流转的瞬间。

一道优雅的身影从光影的缝隙中漫步而出，悄然出现在三人面前。

她身着华贵的紫色长裙，头顶戴着轻纱，一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正静静地注视着他。

白厄缓缓抬起头，冰蓝色的瞳孔对上那双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你终于来了，忆者。”

“毕竟，看着一位愚者将另一位愚者耍得团团转，这种珍贵的记忆，可不多见。”

黑天鹅的声音温柔而富有磁性，她微微欠身，目光在白厄身上流转，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好奇。

“我该如何称呼你？白厄先生？还是……假面愚者？或者是星穹列车的无名客？”

她伸出手，指尖萦绕着忆质的光辉，似乎想要触碰白厄，窥探那份让她流连忘返的记忆。

“别碰。”

白厄的声音很轻，却让黑天鹅的动作停在了半空。

“倒不是我不愿意与你分享。”白厄平静地解释，“我的记忆，你未必承受得住。”

“而且，我的认知里被绑了一枚炸弹，一触即发。”

黑天鹅眼波流转，若有所思。

前不久刚吃了大亏，虽然白厄没有那股虚无，可身体里却有一种让她心悸的感觉。

她没有强行窥探，而是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感知像羽毛一样，轻轻拂过白厄的意识表层。

一股冰冷、死寂、意图抹除一切概念的力量，确实盘踞在他的认知深处——

逆模因。

不过，“智识”正构筑起一道壁垒，艰难地抵抗着那份侵蚀。

下一刻。

黑天鹅的眼神变了。

她发现了更严重的问题。

眼前的白厄，比她预想中要复杂、也危险千百倍。

“白厄先生，你是故意引我过来的，对吗？”

白厄坦然点头，“没错，我需要解除你帮我解除逆模因的影响。届时我的记忆随你查看。”

“那我建议的是，你立刻回到现实。”黑天鹅的语气第一次带上了严肃的警告，

“我现在还有些事，需要找到你那位灰发的同伴，所以……请你在房间内稍等片刻。”

——

不多时。

0719号房。

白厄的身影在房间内凝实，他没有片刻犹豫，转身便走向入梦池，准备脱离梦境。

冰冷的液体逐渐退去。

他睁开双眼。

预想中酒店房间的天花板并未出现。

映入眼帘的，依旧是0719号房奢华而虚幻的装潢。

他又试了一次。

结果，依旧如此。

白厄站在入梦池边，沉默了许久。

他明白了。

梦境的门已经对他关上了。

他被困在了匹诺康尼。

——

与此同时。

现实，酒店大堂。

在黑天鹅的帮助下，星被成功带了出来。

但紧接着，黑天鹅便告知了众人一个更糟糕的消息，一个关于白厄的消息。

不多时。

0719的房间门被推开。

姬子、瓦尔特·杨，以及星和三月七，跟随着黑天鹅快步走了进来。

他们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房间中央那个巨大的入梦池上。

白厄正静静地躺在其中，双目紧闭，呼吸平稳，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但黑天鹅脸上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果然……已经无法回到现实了。”

黑天鹅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叹息。

“黑天鹅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姬子关切问道。

“他的情况，非常复杂。”黑天鹅神情严肃，

“他的认知深处，存在着‘逆模因’。那是一种直接篡改概念的武器，我无法进行任何深度的记忆探查。一旦我沾染上，对于本质是模因的我而言，同样是致命的。”

三月七紧张地捂住了嘴，星的眉头也紧紧皱起。

“不过，通过浅层的感知，我还是了解到了部分真相。”

黑天鹅继续说道，她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白厄的记忆量，庞大到了一个……令人绝望的程度。那样的信息洪流，即便是对于一位忆者，也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消化。理论上，任何承载了这份记忆的个体，都应该早已崩溃、疯狂。”

“但他却能维持理智。”

“这一切，都依靠着另一份被极限‘稀释’过的记忆在维持理智的锚点。只是，那份记忆被某种极其高明的手段加密了，以我当前的能力，无法解读。”

黑天鹅的目光再次投向入梦池中的白厄，语气愈发沉重。

“而在匹诺康尼，这个由忆质构成的世界，两种记忆之间原本诡异的平衡，正在被打破。”

“如果……这两份记忆无法重新达到平衡，或者说，彻底融合。”

“我想，白厄先生，可能就再也无法醒过来了。”

空气寂静得可怕。

瓦尔特·杨推了推眼镜，迅速消化着这惊人的信息，总结道：

“根据黑天鹅小姐你的意思，白厄的脑海里，同时存在着两份截然不同的记忆。现在这两份记忆产生了冲突，如果它们无法融合，他就会被永远困在梦境世界里？”

“对。”

黑天鹅点了点头，肯定了杨的分析，“不仅如此。”

她的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声音压得更低，

“他脑海里的‘逆模因’，是靠着其他命途的力量暂时压制住的定时炸弹，现在还没有爆发。”

“可一旦那份抵抗崩溃，炸弹引爆……”

“我们所有人，都会从根本上，忘记‘白厄’的存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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