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是生是死

霍秀秀的啜泣声戛然而止，她茫然地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奶奶和唐舟，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意味着什么。

霍仙姑抓着唐舟手腕的枯瘦手指，抖了一下。

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惊悸与…被看穿的不安。

但她毕竟执掌霍家数十年，那份浸入骨髓的城府瞬间压下了所有异样。

她踉跄后退半步，脸上血色尽褪：“唐先生，我没听明白你的意思。

玲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在那不见天日的鬼地方生死不知，我这当娘的，豁出这条命去寻她，难道还要被人质疑动机不成？！

您身份尊贵，也不能如此…如此折辱一个母亲的心。”

霍秀秀冲上前扶住奶奶：“唐先生，我姑姑她失踪了的这些年，这奶奶没有一天不在想她，您怎么能…”

唐舟静静地看着霍仙姑的表演，没有反驳，没有解释。

他还认真听霍秀秀讲完，轻笑了一声。

不过说出来的话倒听不出褒贬：“霍老太太爱女心切，令人动容，既如此，跟着就好。”

霍仙姑心头那根弦绷得更紧了。

唐舟的反应让她更加确定，此人深不可测，自己的心思在他面前恐怕无所遁形。

“多谢先生成全。”

六名死士更是齐刷刷单膝跪地，抱拳低吼：“愿为先生驱策。”

“好。”

唐舟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给你们半个时辰准备：驱邪避秽、开山破石之物，轻装简行，每人只带三日干粮清水。”

霍仙姑迅速收敛情绪，重新摆出当家人的姿态，哑声道：

“按唐先生之前吩咐，大家伙立刻去准备。”

“是。”

霍秀秀领命，担忧地看了奶奶一眼，快步离去安排。

内堂只剩下霍仙姑与唐舟。

“唐先生，您先坐。说了这半晌话，想必也乏了，老身这儿有刚到的明前龙井，您…尝尝？”

唐舟并未推辞，安然落座。

“统啊，我刚才那出戏怎么样？”

007可是看的津津有味【简直装逼于无形之中】

唐舟视线落在霍仙姑略显慌乱的背影上，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别急，好戏才开场。”

霍仙姑身子一僵，能察觉到身后的人在注视着她。

不敢有任何差池，走到一旁的红木茶案边，泉水滚沸，茶香袅袅升起，娴熟地烫杯、温壶、注水、投茶。

茶汤清亮，稳稳的奉到唐舟面前的桌子上。

“先生，请。”她微微欠身。

唐舟伸出手指，拈起那温热的杯盏，指腹感受着瓷器细腻的触感。

他并未立刻啜饮，而是垂眸，静静地看着盏中清澈的茶汤，几片茶叶在碧水中沉浮不定。

霍仙姑也在一旁坐下，捧着自己的茶盏，热气氤氲，模糊了她的眉眼，也掩盖了眼底深处的复杂情绪。

她等着唐舟开口问话。

时间在袅袅茶烟中仿佛凝固。

终于，唐舟抬眸，目光落在霍仙姑脸上，声音如同杯中的茶烟，淡而悠远

“仙姑，若我记忆无差……解连环，怕是早就告诉过你，霍玲……已是一具枯骨了吧？”

“哐当！”

霍仙姑手中那盏名贵的青花瓷杯，脱手而落，四分五裂。

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血色刹那间褪得一干二净。

唐舟就笑着问：“慌什么？”

“我…”

“我只听实话。”

唐先生为什么会知道。

霍仙姑仓惶地闭上眼，仿佛这样就能逃避一切。

“……解连环他……他的话，未必是真……”  这辩解苍白无力，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

“是你，太贪心了。”

这话让霍仙姑几乎喘不过气。

“既要女儿下落，又要长生答案，还想握着霍家权柄不放……这世间的好处，岂能尽归一人？”

唐舟目光扫过地上那摊狼藉的茶水与碎瓷，意有所指。

“……就像这杯茶，捧得太紧，求得太满，反倒烫了手，碎了器。”

霍仙姑怎么会不知

只是

她不甘心！！！

“玲儿她……”

霍仙姑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

“她的结局，未尝不是你们霍家……和你自己，种下的因。”

唐舟打断她，“此番随行……”

他端起茶盏，终于浅浅啜了一口，仿佛刚才那番诛心之言只是闲话家常，

“若你只为寻女遗骨，收敛安葬，全一份母女情分，念在起灵面上，我可保你性命无虞，送你出来。”

“若你……”

他放下茶盏，瓷底与桌面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

“……仍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妄图染指张家核心之秘，触碰那不该触碰的‘终极’……”

唐舟看着她，温温和和的笑着：

“那古楼深处，便是你霍仙姑，真正的埋骨之地。谁也救不了你。”

茶香犹在，却已寒冷刺骨。

扑通

霍仙姑已跪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

“仙姑谨遵———”

她看着唐舟那张年轻的脸，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在这位“兄长”面前，是何等的渺小与……不自量力。

“唐先生告诫。”

门外传来霍秀秀和死士们准备妥当的脚步声。

唐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仿佛刚才那番惊心动魄的对话从未发生。

“时辰到了，该出发了。”

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淡。

“是生门，还是死路，看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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