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救人
松香满室，不透风的屋里，只有一张床和一柜子，装饰简单，床上绣着红绣花的被褥被人卷成一坨。
此时，沈意四仰八躺在床上睡得正熟。
忽然，门发出砰砰响，她一下惊醒坐起来。
眼恐里惊慌四起，她看向正震得松动的门。
声音由远而近，少年独特的低沉嗓音传来。
“沈意，宋瑄他不行了。”
啥不行了？
沈意脑子乱糟糟的，管不下那么多，当即掀开被衾，趿着布鞋，整理了一番身上的棕褐色麻衣就走出去。
她打开门，铁柱扬起手拍门的动作顿住。
介于孩子和少年之间的面容，眉眼逐渐深邃，下颚线初现雏形，此刻脸孔紧绷，额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冷汗。
“你快去看他，他昏迷了，怎么都叫不醒。”
铁柱指着离这边小屋不远处的银杏树，枯叶洋洋洒洒落下，掉到正躺在树下的宋瑄身上，洁白与亮黄交融。
沈意顾不上欣赏这幅美景，她穿好衣裳，扎紧腰带，步履匆匆跟着铁柱来到树下。
她蹲下身子，看到宋瑄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的脸，顿时警铃大作。
“醒醒。”
沈意摇晃他的身子，紧紧盯着他的脸。
除了唇色泛白，脸色也开始有些铁青。
她伸出指尖探鼻息，仅有一些温热喷她指上。
很微弱，濒临死亡。
当即，沈意拖着宋瑄回屋，放到地上，看着他的模样，内心着急。
“铁柱，你先在这看着。”
铁柱忙不慌点头，他冷汗津津，有些恐慌看着宋瑄。
长这么大，他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事。
看着沈意慌忙跑出去，只留一阵清风。
他收回视线，担忧看着他，手不知放哪里，脑海回想起爹爹救人落水的场景。
他记得，他爹撸起袖子，粗糙的大掌用力摁压落水那人的胸口，过了几分钟，他爹气血上涌，满脸涨红，那人才又所反应，猛地朝旁边吐出一口水。
那时他好奇，回家途中牵着爹的手问他。
“这是什么手法?”
他爹是个糙汉子，从未去过书塾，哪里懂得这些。
他只说，是旁人教的手法，看多一两次就会了。
他没再问，到现在他想起。
越看宋瑄起伏很小的胸脯，他越发担忧。
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死。
立即，铁柱挽起袖子，露出干瘦的小臂，十指交互，用力摁压宋瑄的胸口。
他担心力气不够，将身体的力气全都聚集在手中。
宋瑄迷糊记得，自己昏睡前，看到沈意和五小只进进出出屋子，打扫的打扫，搬物具的搬物具。
只是他眼皮越发沉重，胸口沉闷，撑不住了，才倒下。
意识里，他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像是有块巨石般压在他身上喘不过气。
他手脚绷直，手软的抬不起来。
思绪短路，他闷得脸慢慢红润，身子逐渐抖动，眼眸突然睁开。
看到死死摁住他，闭着眼，比他还痛苦的铁柱，他想说话却发不上力。
喉间发出呜呜声。
铁柱猛然睁开眼，看到宋瑄清醒，他停下手，发现他好看的脸皱成一团，他担忧得手足无措。
“你怎么了？”
巨石突然一去，宋轩才得以大口呼吸，他缓了一会，才看向铁柱。
他憋出生理性盐水，眼尾泛红，落到铁柱眼里，只觉得宋瑄很难受。
“你再等等啊，沈意去找人了。”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他醒了，发觉这方法不错。
“没想到我还是有两下子的嘛。”
铁柱偷偷夸了下自己。
宋瑄狐疑拧眉盯着他，铁柱藏不住心事，心思全写在脸上。
感情他觉得是他把他救好了？
宋瑄这么想着，开口声音沙哑。
“就，咳，就你这手脚功夫有什么得意的，还不是差点要把我压死。”
铁柱愣住，别过脸看向他。
他想的不多，心思简单，立马反驳宋瑄。
“那也是我把你救回来了。”
宋瑄无力和他辩驳，浑身松懈，闭上眼假寐。
又是那副样子，铁柱暗自蛐蛐。
……
沈意不知道哪里有大夫，她照着原路去到何康家。
此时旭阳初升，拨开云雾，落下光亮。
小路上由石砖铺起，一晚上雨露沐浴，呈藏青色，砖夹缝长满青苔，沈意匆忙跑过，鞋印在上面，留下一层水渍。
到了何康家，发现他已经坐在凳子上磨刀。
黑白相间的发丝用发带束在脑后，清晨夹带着凉风，他披着衣衫，认真注视着他手里的刀。
刀在他打磨下，发出冷白寒光。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来，看到沈意愣了下。
“又找我打什么？”
沈意没有前几天的大大咧咧，她秀气的脸带着担忧。
“大爷，你可知寨里的大夫在哪？”
沈意眼眸盛满期待看他，哪知他摇头。
“寨里可没有大夫。”
沈意惊住了，这么大的寨子怎么可能没有大夫。
“大爷，你骗我的吧。”
何康嗤笑了声，放下手中磨好的刀。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寨里的人生病都是要出去的，这么多年来也没见有人秉着大夫的身份进来。”
何康把刀放到归好类的刀具中，转过身，看沈意有些无措的表情，他不经意问了句。
“谁生病了?”
沈意虽慌，但还是在脑子组织了一遍自己的说辞。
“不是我，是我今早代娘去西寨一趟买猪肉，哪知路上遇到了个人，他昏迷不醒，看着气少进多出，一副快要死的模样。”
何康听着皱眉。
“那快带我去看看。”
沈意急忙阻止他。
“你腿脚不便别去了，我去带过来。”
话落，沈意脚步生火跑了，生怕何康跟上来。
她才没蠢到要把何康带回家，这时她又闷恨地想，要不是宋瑄生病，她至于这样吗。
想到宋瑄这个倔骨头，沈意心里就来气。
这几天每次都给他送饭，他虽没再打掉，但都是呆呆地看着，不吃。
她匆忙回到屋里，跨门而进，嘴里还骂骂咧咧，骂宋瑄。
“要不是这死宋……”
沈意顿住脚，一大一小都朝她看来。
宋瑄正坐在地上，浑身虚弱的样子，铁柱乖乖坐在他旁边。
见到沈意回来，他赶紧起来。
“你回来了。”
沈意点头，她迟疑盯着宋瑄。
“你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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