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摊牌

颜书瑶正看着楼下的柳含烟，柳含烟好像感受到她的目光一般，也抬起头来看过来。

四目相对的时，她眼底藏着晦暗不明的算计。

“大小姐。”小蝶推门进来：“柳夫人说今天她娘家送来了一批上好的布料，想让你下楼挑一匹送您，给您做新衣裳。”

颜书瑶再次看向柳含烟，柳含烟似是算到了小蝶已经上来请她了，冲她挑了下眉。

颜书瑶面无表情收回视线转身坐到轮椅上：“走吧，推我下去。”

外边太阳很大，小蝶又特意拿了扇子和遮阳的伞才下楼。

柳含烟笑意盈盈地来迎接：“书瑶，快来看看，选一个喜欢的做新衣裳用，这可是我哥哥好不容易得到的云锦，听说呀，以前只有宫里才见过这种料子呢。”

她想了一个晚上，昨日自己在屋子里销赃的时候怎么就那么巧被颜世卿撞见了？

想来想去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柔弱乖巧的大小姐设计的这一切。

她想想便觉后怕。

颜书瑶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昨天晚上才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今天就跟没事人一样还送她布料？

她抬头看了眼刺眼的阳光，笑了笑：“我都是快死的人了，用不着新衣服，做件寿服倒是合适。”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柳含烟笑着的脸顿时严肃了几分：“不许这样说自己，多不吉利。”

颜书瑶低头笑笑，然后指着最近的那匹红色的布：“那就这个吧，这颜色吉利。”

“行，家里有你的尺寸，我待会就送过去让人给你做件新衣裳。”

颜书瑶喝了口水，不知是小蝶遮阳扇风的原因还是什么，今天在这太阳下她好像没昨日那么难受了。

她提了提神，看向正在忙活布料的柳含烟：“听说姨娘的母家时代做线布生意，在这方面姨娘可是行家。”

柳含烟捏着布料的手松了开，面带微笑的坐在了颜书瑶旁边的摇椅上：“那是自然，以前皇宫里用的料子大多数都是从我们柳家布行拿的料子。”

“那母亲你应该认得这金丝吧。”颜书瑶说着呃，手掌摊开，手心躺着几根金色的丝线。

柳含烟看了眼这丝线，眼皮都没抬：“当然认……”

她话没说完，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她们两个去叩玉阁取簪子，当时她的手帕上正有这金丝。

而当时颜书瑶也‘正巧’问这金丝。

她猛然抬眼看她，皱眉：“你想问什么？”

颜书瑶对上她的目光：“十八年前，我出生那天，陈妈用麻绳勒死了我母亲。”

说到这里，柳含烟的脸色就变了，她视线开始闪躲。

颜书瑶继续道。

“你知道吗？那麻绳中间啊，竟然藏着这种金丝，也不知道这金丝是干什么用的？又是谁把这金丝放进麻绳里的呢？”

“姨娘，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我怎么会知道？！”柳含烟张口否认，见颜书瑶盯着她的目光寸步不让，又补充道。

“这金丝确实是我的，是我嫁进来时的陪嫁，但当时我分给了家里所有人，她们人人都有。”

颜书瑶见她这般，她冷不丁地再次开口：“听说那个荷花香囊是我母亲生前的遗物，父亲说，香囊也是你给我母亲的，是吗？”

“当然不是，别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那香囊明明是老爷送给你母亲的，关我何事？”

此话一出，颜书瑶的脸色便一点一点的阴沉了下来。

她突然这么一诈，柳含烟下意识的回答才是最真实的答案。

柳含烟此刻也知道自己被套路了，顿时瞪着她：“你果然没有表面上那么柔弱乖巧，昨天晚上的事是你设计好的吧？”

颜书瑶垂了垂眼眸，收回视线，淡淡问道：“昨天晚上什么事。”

“昨晚老爷是要去你房间的，他当时在后院，从后院到你房间根本不会经过我房间，为什么小蝶要带着老爷绕远？”

“簪子也是你故意让小蝶给我的。”

“那天晚膳的毒也是你下的吧？”

现在整个颜家也没别人了，只剩颜书瑶了，她本以为颜书瑶快死了，想要让自己的手干净些，没想到竟给自己惹了这么多的祸事。

“姨娘还挺聪明，不过……晚膳的毒可不是我下的哦。”

柳含烟没想到颜书瑶一句辩解没有，直接承认了。

她不管毒是谁下的，但既然撕破了脸，她便也不掖着：“你是不是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在你的掌控之内？”

“就刚你提及的金丝，呵，说起来也是个巧合。”

柳含烟回忆着：“当年你母亲怀孕的时候，因为是双胎，孕期身体就一直不好，我买通了大夫，大夫说能活到生产都不错了。”

“我知道蒋玉兰那性子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我看到她们准备了那么粗的麻绳。”柳含烟说着，用手比了比，大概拳头那么粗。

“我当时就心想，这么粗的绳子勒死一个人多费劲啊，我就顺手帮她偷偷换了一条，这条绳子粗细正合适，里边金丝也能让绳子用起来更紧实锋利。”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眼颜书瑶：“你应该感谢我，是我让你母亲快些上路，少遭老多罪了。”

颜书瑶手攥的紧紧的，眼睛盯着面前五光十色的布料，舌尖抵在上颚。

“你应该庆幸，我现在身体不好，让你临死前这段时间里，能活的舒服一些。”

颜书瑶的声音冷的吓人，不疼不痒的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让柳含烟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她突然想到蒋玉兰之前在家里时眼睛的惨状，顿时后脊发凉。

“你……”她强迫自己稳住心神：“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能不能活到后天还是个谜呢！”

“柳姨娘。”颜书瑶突然笑了，喊着她的名字：“你与父亲相伴多年可知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当然知……”

“你不知！”颜书瑶提高音色打断她。

“父亲已经认定你要害他了，你觉得他是否还能容你？我母亲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吧，蒋玉兰怎么死的你也知道吧？你猜，父亲会让你怎么死？”

听到这里，柳含烟脸色一点点发白。

“与其在这里把心思浪费在我身上，不如好好想想自己该怎么活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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